胤礽替玄烨说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倘若儿子过不了,儿子便不再是这大清的太子,大清的未来便与儿子无关,阿玛是想说这个么?”
玄烨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胤礽竟然还能镇定如斯。
却听胤礽继续说道:“阿玛,儿子不孝,辜负了阿玛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说着,胤礽叩头下去:“儿子决定了。”
在宣胤礽来奉先殿之前,玄烨便已做好了心理建设。自己的儿子,又是亲自教养长大,他其实很了解胤礽的脾气秉性。比之自己,胤礽其实更仁慈。可是,太过仁慈,于天下,其实并非好事啊。
玄烨缓缓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自然有近身侍卫随着太子离开奉先殿。他看向列祖列宗的画像,脸上挂着一抹苦笑。“阿玛,当皇帝真难啊,所以您不愿做了,就把这天下交到了玛嬷和儿子手上,是么?皇室要颜面,当年,玛嬷给了您体面,儿子是不是也该给胤礽体面?其实胤礽很聪明,儿子相信,只要他一路走下去,我大清一定能繁荣昌盛,在咱们父子三代人的治下,开创一片盛世景象。可如今…阿玛,就让儿子遵循天意,看一看天意到底要给我们大清选一位怎样的后继之君吧。”
噶尔丹大军再硬的铁蹄也未能打过玄烨,可是亲生儿子的几句话,却击垮了他。
从奉先殿离开后,他一径去了翊坤宫,宣召楚天阔,密议一个时辰后,楚天阔离开,玄烨突然觉得天晕地旋,莫名发起烧来。
这一场病来得太过急促,急得岫钰手忙脚乱。若是玄烨神识清明也还罢了,偏偏他往床上一倒,就来了个不省人事。这回岫钰不止要照料这个病人,还要应对那些来探病的,可怜她也才从战场上回来不久,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
三更天,岫钰给玄烨换了额头上的帕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小陶端了碗羹过来,递给岫钰,道:“主子,您该歇歇了,皇上这儿有奴才们伺候着。”
岫钰没有什么吃羹的意思,把小碗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示意小陶在自己身边坐下,而后道:“不守着他,我心里难安,也不好应对后宫那些个来探病的,好在我身子不差,顶得住。”
“可您才回来没多久啊。”小陶还是担心的,不由小声又道,“皇上也真会挑时候生病,哪怕迟个几日,或是换个地方呢,病也非病到您这儿来,真是嫌您的麻烦还不够多。”
原本沉闷的气氛被小陶稍稍打破了一些,岫钰略显疲惫的脸上好歹挤出了一丝丝笑意。她看向躺在床上的玄烨,道:“他是真的累了,不止是身体累,心也许更累。就容他放纵这么一次,你也别怪他。”
“奴才哪儿敢怪皇上啊。”小陶的声音自然压得还是很低,“主子,宫里面儿的小道消息,是真的么?”
“什么小道消息?”岫钰这两日始终待在翊坤宫中照料玄烨,对于那些小道消息,自然不
如小陶灵通。
小陶说道:“听说,太子殿下和新近入宫的秀女,所以皇上才…”小陶说得很隐晦,不过已经足够清楚了。
岫钰没想到皇宫的墙这么透风,这消息传得也不要太快。小陶是她最亲近最亲近的亲人,自然没有任何隐瞒,她只轻轻点了下头。
“我去!”小陶依旧很小声,“果然‘秘史’也许才更真,怪不得皇上要病了,病成这样,可能已经是他心理很强大了。”
岫钰叹息:“终究,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论起因是什么,总是逃不过那个结果。”
小陶继续报告她听到的小道消息:“奴才还听说,那个郑樱儿已经失踪了,太子殿下好像也病了,还病得不轻,前朝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是么?”岫钰眉心微皱,她看向玄烨,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不是他的暗中安排,她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