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岫钰瞧着玄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角已有了些皱纹,他的一头青丝中也夹了几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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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太子宫里,胤礽正弯着弓,对准了院中靶心,右手松开,长箭飞出,正中红心!

索额图刚刚入宫,站在一旁拍了手:“太子爷是越来越勇武了,颇有皇上年轻时的风采。”

胤礽把长弓交给跟着他的小太监,掏出帕子擦了汗,而后才对着索额图说:“叔姥爷慎言,阿玛如今也还年轻着。”

“太子爷还真是谨慎。”索额图走到胤礽身边,和他一起往暖阁里面走:“如今,准噶尔草原上不太平,噶尔丹野心很大。我瞧皇上那意思,似乎想要御驾亲征。”

“叔姥爷又在揣度我阿玛的心思了?”胤礽在卧榻上坐下,请索额图在对面坐了,道:“阿玛若是当真御驾亲征,叔姥爷觉得…”他右手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监国’二字。

索额图捋着颌下胡须,笑道:“必然是太子爷的差事,你想跑都跑不了。”

“监国…”胤礽端起茶盏,眼睑微垂,笑道:“大概也很有意思吧。”

“前朝那些事务,太子爷做起来必然是游刃有余的。何况还有奴才在,别说皇上是去御驾亲征了,就算…”

“叔姥爷!”胤礽的嘴还是比索额图更快些:“慎言。”

“知道。”索额图了然:“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如今太子爷是允文允武,处事之果决,已不输皇上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了。待得皇上御驾亲征,您监国,自然也就可见分晓。”

“是啊。”胤礽抿下一口茶:“阿玛是全心全意教导孤,如今孤代阿玛批的折子,阿玛已无需更改一字了。”

看着胤礽眉眼之间露出的骄傲之色,索额图不由又有些感叹:“想当年,先帝和皇上都是幼年登基,太子爷…”这话说起来是大不敬的,索额图终究不敢说出口。

胤礽笑道:“叔姥爷,阿玛做皇帝,我为太子,我若有行差踏错,还有阿玛在前面顶着,这样其实很好。”

“太子爷,等到皇上真的随大军一同出征,你监国,代天子行事,到时候你可就未必还会这样想咯。”索额图的眉头紧紧蹙着:“叔姥爷无论如何也该早些为你筹谋,很多事情等不得,也迟不得,迟则生变啊。”

此时的胤礽却觉得索额图的确有些危言耸听了:“叔姥爷,那张龙椅就在那儿,我这个皇太子的位子也无人

可撼动,迟与不迟,不妨事。”

“皇上可不像是个不得长寿的啊。”索额图说出了他一直以来,心底最大的担忧:“太子爷两岁便做了太子了,若是皇上再在龙椅上坐个三四十年,那…”

胤礽的眉头也跟着索额图一起皱了起来,可这件事仔细想起来属实是有些骇人听闻的。总不至于,他这个皇太子要先他阿玛一步,驾鹤西游吧。

索额图起身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太子爷琢磨琢磨,奴才也琢磨琢磨,左右咱们赫舍里家的富贵还要再接续下去。”

索额图是离开太子宫了,可是胤礽的心里却像被仍了一块石头。在此之前,他的确也不曾想过他阿玛会活多久,他自己又会活多久这件事,如今真的想起来,好像索额图那番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可是,盼着承继大统,就像盼着阿玛早些驾崩一样,是大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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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清溪书屋,玄烨正在看书,却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岫钰端茶上来,笑道:“是谁在背后说您的坏话?”

“不是你么?”玄烨调笑了一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前些日子说给恪静选驸马的事儿,你上心了没有?”

“恪静还小。”岫钰坐在榻上,翻起了今日送来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