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话,可不像是皇上该说出口的话。”岫钰笑道:“是不准备让曹大人做好官的意思?”

“朕瞧着江宁百姓的日子其实不错,何况以曹寅的性子,他做不了坏官。至于接驾的花销,那不是朕该替他操心的事情。”玄烨的手抚着岫钰的背脊,合上双眼。

“您就不怕织造府终有一日会闹亏空?”岫钰多少是知道曹雪芹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写出《红楼梦》的,也许曹家的亏空还是和皇上南巡有关系的。毕竟,接驾么,太寒酸了必然是不成,可稍微像点儿样子,就是要大把大把花银子的。

岂料玄烨却道:“只要有朕在,曹寅这个江宁织造的位子坐的就会很稳当,朕相信他,也会保他。所以,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

“这是偏袒吧?”岫钰还从来没听过玄烨如此明目张胆地说要偏袒一个人。

“是偏袒啊。”玄烨竟然毫无否认的意思:“曹寅是朕幼时的玩伴,李嬷嬷是朕的奶嬷嬷,这样的关系,如何偏袒都不为过吧。”

岫钰有些吃惊了,半晌没再说一句话出来。

玄烨终究还是又给自己打了个圆场:“不过也正是因为曹寅和朕是一块儿长大的,朕才更清楚曹寅的为人,知道他无路如何都会做个好官。”

被玄烨定义了什么时候都是好官的曹寅此刻正在书房里算账。每拨动一颗算盘珠子,他的心都在滴血。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李嬷嬷由丫鬟扶着走到曹寅身边,跟着,那丫鬟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李嬷嬷道:“这账,你算过好几次了吧?数目还能改不成?”

“自然是改不了了。”曹寅看着自家老娘苦笑着:“儿子不得不承认,接驾固然风光,可是也的确花费颇多。”

“囊中羞涩了?”李嬷嬷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我儿子不爱钱,可是却重朋友,重孝道。咱们家是皇家的奴才,可在你心底,是偷偷把皇上看做朋友的。”

“还是您最懂儿子。”曹寅合上账本,起身上前给李嬷嬷揉着肩膀:“银子花都已经花了,儿子总想办法把亏空堵上就是。”

“你是个聪明孩子,皇上总也不能年年下江南,迎好了这一次,往后估计能休养生息好一阵子。”

“儿子都听您的。”曹寅笑道:“其实儿子觉着,皇上心里未必就不清楚儿子此番花费不少。不过他只字不说,大概也是默许了。”

“当惯了皇上的,想过百姓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天,也受不住的。”李嬷嬷感叹着:“咱们的皇上有本事,却也能花银子,敢花银子。大概,他是把你看成他的同类人了。”

曹寅笑道:“儿子可不是皇上的同类人,只不过是同辈人罢了。”

李嬷嬷笑着轻哼了一声:“账目算过了就不要一遍一遍再去算啦,有了亏空,好好填补上才是正事。”

“是。”曹寅行了一礼。

做皇家的奴才最先习得的本事就是背着皇上再吃苦再受累,当着皇上的的面儿,也该打碎了牙和血吞。第二日,曹寅收起账本,再见到玄烨的时候,脸上一点儿难看的表情都没有。论大清臣子修养这一课,曹寅是可以做老师的。

其实到了曹寅这儿,南下的正事基本也就都做完了。不过玄烨是从心底里有些怕回紫禁城的,所以索性就在曹寅这儿多住了些日子。曹寅这个江宁织造在这些日子里自然也就陪着皇上去做皇上想做的事情。

不过,选料子做汉服这事儿,曹寅做着做着就觉得有些别扭。他真心觉得皇上不再是当年的皇上了。

“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了。”玄烨看出了曹寅眼里的意思:“博夫人一笑,曹大人难道就没做过这样的事儿么?”

“这…”曹寅瞧着玄烨亲自挑出来的布料,道:“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