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怎么说过话了。”岫钰轻轻给玄烨揉着太阳穴:“老祖宗,如今想必已见到她想见的人了,您也该,也该…”

“朕知道。”玄烨闭上眼睛,又往后靠了靠:“朕,只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从紫禁城到孝陵,又从孝陵回到紫禁城,玄烨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天没批过折子了。

慈宁宫里,玄烨从这屋走到那屋,花房里的花还开得很盛,可是花儿的主人却不在了。

苏茉儿的眼睛还很红很肿,不过,她这个玄烨的启蒙老师,也是孝庄最最贴心的奴才,还是第一个开口劝了玄烨。

“皇上,该去听政了。”

“嬷嬷…”

“格格一定不希望看到皇上这副样子。”苏茉儿在开得最盛的那盆月季旁取了个小盒子出来,交到玄烨手上,“这是格格留下的,只当是格格还在吧。”

里面是一串珠子,是孝庄常戴在手上的。

“嬷嬷…”玄烨握住那串珠子,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苏茉儿。

苏茉儿道:“去吧,该去做你该做的了,也该,把过去的那些都放进心底了。”

玄烨知道苏茉儿说得都是对的,他最后看了一眼孝庄那间暖阁,看了一眼孝庄常坐的那张榻,转身走出了慈宁宫。

***

夜里,岫钰在翊坤宫的书房里见到了玄烨,又看到了他惯常会在脸上挂着的那抹笑容。

“钰儿,来。”玄烨朝岫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岫钰明显感觉到玄烨有些不一样了,可是究竟是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苏嬷嬷说,玛嬷不希望看到我那副样子,我毕竟也不能就跟着玛嬷去了。”玄烨说得很平静:“这些日子,实在落下太多政务没办了。”

岫钰瞧了一眼摆在书案上的奏本,眼中透着些吃惊:“您,多久批了这么多奏本?”

“记不得了。”玄烨笑了笑:“朕带着奏本来翊坤宫的时候,你不在,朕就来你这书房里批,批到了现在。”

终究还是不太正常啊…岫钰轻声叹息:“您想吃些什么?我去给您做。”

“朕这些奏本也批得七七八八了,朕和你一起去小厨房。”玄烨起身握住岫钰的手,反倒拉着她往小厨房去了。

揉面的岫钰始终注意着玄烨的神色,玄烨越是平静,她反倒越是不安心。

“你好好做点心吧,朕真的没事儿了。”玄烨不停搅着盆里的豆沙馅儿,絮絮说道:“过去的终究都会过去,朕毕竟还有一国的百姓要养,朕再颓废下去,俄罗斯那边不安稳,蒙古那边也不安稳,朕也怕把手里的一把好牌打烂啊。”

岫钰笑了笑,继续去准备手上的点心。

夜更黑的时候,玄烨和岫钰在桌边做好,手边摆着琉璃盏,葡萄酒透过琉璃盏露出的颜色很是漂亮。

玄烨端起琉璃盏,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样喝,很快就会醉。”岫钰将盛着葡萄酒的木桶挪到了地上,给玄烨夹了一块豆沙糕:“我不管您心里那道坎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迈过去,多久我都陪着,您怎么发疯我都陪着。”

玄烨握起筷子又放下,脸上的笑容里面终究夹了些苦涩。

“钰儿啊,你说,人活在世上,为何非要尝遍人世间的所有苦楚,还则罢了?”

“是一种历练吧。”岫钰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也许尝遍所有的苦,才能变得无坚不摧,可是到了无坚不摧的那一日,也许我们也都老了。”

“所以,玛嬷其实心里是没有遗憾的,是么?”

“遗憾,也有吧,人生在世,几十年的时间,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