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肉好吃吗?”
王念被逗笑,努力压着嘴角点了下头:“又香又脆,还有肉。”
被子放下,披头散发的小姑娘慢慢爬了过来,眉宇间透着紧张与期待,一张口沙哑的嗓音飘来:“我没吃过酥肉,但是我见过。”
施书文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道:“大伯娘给堂哥偷偷炸肉圆子,妹妹肯定把肉圆子当成酥肉了……”
王念只是点点头,一把捞过施宛边给她穿裤子边问:“就没给你们吃点?”
“不能吃!”施宛惊恐地连连摆手:“大伯娘要打。”
“……”
“真是丧良心。”刘超仙骂,拿起裤子递给施书文:“今天你妈可买了不少好菜,今晚吃个够。”
脱去外衣之后的施宛瘦弱得更加清晰,王念甚至一手就能握住小姑娘的大腿。
恍惚间,又想起了某天夜里施向明说的一段心里话。
前妻出轨生下的孩子一开始施向明其实并不想抚养,谁也不愿意被戴了绿帽子还要当冤大头。
可当看到襁褓里因为没奶喝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时,他就不由自主想到了被送人的亲妹妹。
那时候家里其实并不穷,但因为妹妹生下来身子骨弱,养到两岁还是三天两头生病,奶奶不想再浪费钱,瞒着家里偷偷把妹妹送给了别人。
被送走那天施向明在家,但任由兄妹俩哭得死去活来,妹妹还是被人带走了。
至此之后他就不再亲近奶奶,也因此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在两位老人膝下长大。
幼时没力量保护妹妹,所以更加不想看施宛也过上那种好坏未知的日子。
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养孩子有多难,念头一动就把孩子上到自己户口上成为了二女儿。
“今天有大鲤鱼。”回过神来后,王念又笑着揉了揉施宛乱糟糟的头发:“明天早上还有白面条吃。”
“白面条!”施宛噌地站起,双手紧握,激动得小脸通红:“我和哥哥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以后一直都住这儿!过几天爸爸还要带你去幼儿园。”
“幼儿园是什么?”
“就是有很多小娃娃的地方,你们可以一起玩一起唱歌……”
不知不觉间,施宛已经缩进王念怀里,仰起小脸不停问着。
三岁的孩子不懂大人为什么不喜欢她,但绝对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喜欢她。
面前这个阿姨对自己好……施宛明白。
***
大块的柴塞进灶口,一阵噼啪后火苗窜起舔舐着锅底。
七八双眼睛都齐齐望着那口大铁锅。
说是炸酥肉,不过菜籽油贵,油只堪堪淹了锅底,只能分几次炸酥肉。
黏糊的面团子用筷子夹着放入油里,刺啦声响,油香飘散开来。
几个孩子被勒令不准靠近油锅,就在门口叠起人墙拼命吸空气,王念觉着有些呛人的油烟对他们而言也弥足珍贵。
“今天要不是你舍得油,我们家都五六年没吃过酥肉了!”刘超仙在灶台前努力张望。
就算厂职工比许多农村同志的日子好过得多,也没多少人舍得又是油又是肉的吃。
“今天是特例。”王念笑:“接下来我家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谁信呀,施同志可舍不得。”
几个男同志坐在屋里听广播,施向明那眼珠子就差黏在王念身上了,哪像舍得爱人吃糠咽菜的架势。
“我看张哥对嫂子也上心着呢,今天早上才给嫂子拿了一大包红薯干回家。”
“那是他自己嘴巴馋。”
话是这么说,刘超仙脸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