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没有热饭的地方,王念就想了个法子,用招待所抽屉里的蜡烛慢慢加热。
“我去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感冒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兄妹俩都窝在被子里,施宛看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虽然看不懂字, 只是纯粹被小人儿逗乐得咯咯咯的笑声。
施书文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也没任何动作。
额头温热, 后背也没有汗, 精神头瞧着不像是感冒。
“想什么呢?”
王念掀开被子, 把施宛往中间挪了挪, 也钻进被窝里。
这天说变就变,早上还艳阳高照,下午就突然飘起小雨,屋里冷得只能将活动范围固定到床上。
“哥哥肯定是肚子饿了。” 施宛说。
“饭马上就好。”王念把被窝拉上来又裹住施宛的肩膀:“明天要是还下雨,我们只能待在屋里等爸爸回打饭回来。”
施书文使劲叹了口气,一头栽到枕头上。
“我想小黑和立业哥, 不知道刘姨有没有按时喂鸡?咱家的鸡每天能捡两个鸡蛋……”
听他细数着家里动物和菜地,王念这个开心得忘乎所以的大人还有些汗颜。
这几天她可是半点没有担心家里情况,现在被这么一提,还真有点想家了……
不知道长生沟有没有下雨?暖棚塑料布要是没放下,刚撒的香菜种子说不定要冻坏。
还有那几只眼看要下蛋的母鸡,要是冻坏了不下蛋该怎么办。
“省城饭不好吃,没咱家的好吃。”绕来绕去,施书文终于吐露出最不满意的一点。
施宛连忙附和哥哥:“菜不好吃,还是姨姨做的菜最好吃。”说着掀开被子一溜烟钻进了王念怀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他们而言,省城房子再好车子再多,新鲜劲儿一过和厂区里根本没区别。
何况住的招待所还四处漏风,开水瓶不保温,晚上打的开水早上就冷透,洗个脸都得先做思想斗争。
“最多两天咱们就回去了,等爸爸拿到第一名,咱们回去买排骨吃。”
施宛仰起脑袋,短发茬子在王念下巴蹭来蹭去,痒得她忍不住低头想看看这小人儿在干什么。
“姨姨身上好香,连被窝都是香的。”
原来是王念身上有香皂味儿,小姑娘一直在寻找香味来源,最后发现到处都香。
“等夜里放臭屁就一点你再闻闻。”王念笑,竖起两根手指哈了口气,迅速伸进被窝里挠施宛咯吱窝:“我们比赛看谁先放屁。”
“哈哈哈……”施宛扭着身体笑得乱颤。
半截蜡烛烧完,饭盒里终于冒出丝丝热气,施向明吹灭蜡烛,端着饭盒来到床边。
“自己吃还是我喂?”
“我自己吃!”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下一秒又被王念拽下去:“天冷,坐在被窝里吃。”
“先穿衣服。”施向明把饭盒放床头柜上,找来棉袄给施书文穿上,又拿了本书垫在被子上:“乘热吃。”
王念杵着脑袋一直看父子俩。
饭盒热得很烫手,施书文烫得下意识缩手,施向明干脆伸手扶着饭盒。
“今天我花二十九
椿日
元买了件人字尼大衣。”王念冷不丁说道,施宛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小手往门背后挂钩上的行李袋一指:“可好看了,姨姨穿上就像新娘子。”
施向明神色未动,视线依旧在饭盒上,嘴角笑意温柔。
“有好多看?”
“像仙女那么好看。”施宛立即抢答。
王念也跟着笑,又着重强调:“二十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