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玄色劲装人影从墙头翻滚进院子里,一脚踩中?了血污,惊得连忙又挪了块地儿。
“这是怎么回事?”来者赫然是多?时未见的萧知言。
萧知言嘴里念念叨叨,手中?的剑却?并不含糊,直接朝着谢明翊而来。
谢明翊黑眸冷冽,攥着剑柄的手握得更紧了,身?上迸发出狠戾的杀气。
“啊呀,这么凶!”萧知言一边仓皇迎战,一边扭头对卫鸣道:“卫将军,快走吧,兄弟们已经等着了!”
卫鸣抱着卫姝瑶迈过门槛时,脚步一顿,回头道:“萧公子,记得把屋里那位姑娘也带上。”
萧知言一人应对谢明翊已经十分吃力,顾不得废话,只能?在缠斗之中?连连应声,“知道了,快走吧!我拖不住了!”
纵使身?上已经有伤,谢明翊仍是打得萧知言毫无还手之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知言一味纠缠躲闪,谢明翊不想与?他浪费时间,腾跃而起正要往前去追卫鸣,却?听得无数利箭又再次射入寺庙庭院里来。
一时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袭来,宛若急遽暴雨。
谢明翊且砍且退,胸膛的闷痛越发厉害,不得不全力以赴应对着箭雨。
等他再抬眼时,萧知言已经不知何时逃出了禅空寺,消失在黑夜之中?。
谢明翊踉跄追到寺庙大门前,怔愣地望着深山蜿蜒小路,手里的剑刃滴着血珠,浸进路边的青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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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一片黢黑,什么也没有。
连豆大的光亮也没了。
麻木的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天地万物都?归于了一片沉沉死?寂,他周身?一切都?完全停滞了。
有生以来,谢明翊第一次因心痛感到晕眩。
在此之前,谢明翊从未真正想过卫姝瑶离开后会如何。
起初,他不在意她?是否离开,他有得是耐心狩猎。后来,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牢牢将她?拘在手心,哪怕她?前几次意外离开,他也从不怀疑自己可以强势夺回来。
但今夜,当卫鸣把那些美好表象撕破,内里的鲜血淋漓让他感到莫名地仓皇失措。
只要他还是大魏太子,那把被他亲手递过去的刀子就会狠狠刺向她?。
他想,卫姝瑶没有回答卫鸣最后的质问,她?心里的答案却?已经昭然若揭。
这一次,他再也留不住她?了。
她?的牢笼破了。
可,却?有更大的牢笼困住了他。
谢明翊一手紧压在心口的伤势处,试图将胸腔里翻滚不息的疼痛压下去。他清晰感到心中?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喘息都?有些艰难。
他头脑嗡的一声,胸腔里翻江倒海般的血腥味直冲喉咙。
心中?的悔意和怒意前所未有地强烈。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试探她?对自己到底在意到何种?程度。
可是,他是如此渴求她?的怜悯。
谢明翊一动不动地站在庭院中?,眼神?晦暗地盯着黢黑夜色。
他冷峻的脸一半陷在浓郁黑影里,一半沉在昏暗的烛光下。
夜深寒重,禅空寺寂静异常,静得让人害怕。
乌云垂下,沉甸甸压在寺庙上空。
大颗的雨珠落下来,溅在地上肮脏的血水里,湿了他的裤腿。
谢明翊忽然想起那一年,他牵着崔嫔的手,以为穿过千花谷那道小竹篱笆,就是重生的光明。可是他走到小路尽头,得到的只有漫天血雨。
一切都?变了,又好似什么也没变。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小,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