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卫姝瑶怔愣着不知反应,谢明翊走到她面前,将她紧扣的掌心掰开,再慢条斯理地给她擦拭着手指,把她指间沾染的墨汁一点点擦拭干净。

指尖被滚热的暖意裹住,他干燥的指腹和柔软的丝绸在她的指上来回摩挲。

卫姝瑶想挣脱,偏又挣扎不得。却见他忽然抬腕,捏住了她的下巴。

不等后退,那灼热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她的唇。

干净修长的食指强势地破开了她的贝齿,忽然送进舌尖的热意,让卫姝瑶浑身僵硬。

她按着桌沿的手惊得往后猛退,“啪”地一声,将玉箸碰落在地上。

舌尖上的酥脆香甜刹那蔓延开来,驱散了唇齿间的苦涩。

他好像……给她塞了一块松子糖。

不安(修)

等谢明翊一松手,卫姝瑶慌忙后退,落荒而逃。

初转身时,还是低着脑袋慢慢挪步,离得稍远些,她抓紧了食盒的提手干脆小跑起来,头也不回地推开了藏书阁后殿的门。

寂静的殿内,她离去的脚步声久久未散。

浓郁夜色中,凉风吹来,吹散了遮月的厚云,一抹朦胧清辉从窗外洒进来。

谢明翊随手拾起桌上的雪帕,放在鼻下低嗅。

她身上惯有的清甜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墨香,既熟悉又异样。

他慢慢蹙起眉,将帕子拢紧成一团。

也不知是那一双清湛的泪眼,还是方才指尖触及的柔软,让他素来平静的黑眸里浮现几缕波澜。

还有一丝心烦意乱。

卫姝瑶刚回到暖阁,立刻爬上榻,钻进被窝里,搂着暖手炉,蜷成一团。

“他干嘛啊……”嘴里的糖块还未化开,她闷闷地嘟囔。

甜味缓慢浸进了齿舌间,她眼睛仍是酸涩,回想起谢明翊说的话,心里刀割似地难受。

兄长死在了朝天阙。

父亲与母亲鹣鲽情深,只余她和兄长两个孩子。因着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她小时候是被兄长带大的。长兄如父,卫鸣疼她护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卫姝瑶眼睛黯淡下去,她闭了眼,好似又回到兄长出征前夜。

彼时,她染了风寒窝在被里,眼泪吧嗒地不肯喝药,兄长温柔地探上她的额头,笑着说:“婵婵不喝药怎会病好,你不是最崇敬长公主么,没有康健的身子,怎能像长公主那样上阵杀敌呢?”

长公主虽不是男儿身,却自小跟在先帝身边,随军征战,颇得先帝宠信。自打小时候见过长公主舞剑,卫姝瑶就上了心,觉得那飒爽英姿是世间最灼目的女郎。

她眼睛一下亮起来,委屈巴巴地抿唇:“喝了药,你回来就教我耍剑好不好?”

她年少时身子不大好,父亲不许她舞刀弄枪。也只有在卫鸣身前,她才会撒娇求他。

卫鸣颔首微笑,眸子里满是宠溺,“好,哥答应你,你等我。”

她本来想笑着应声,可想到兄长此行艰险,不免耷拉了嘴角,没再吭声了。

她恍惚中,又想起前线传来消息的那个深夜。

公府那么大,她拎着裙摆越跑越快,却好像永远也跑不完那条长长的走廊。

深夜的凉风挟带着哀嚎,她耳边只有混乱的哭喊声。

“大将军战死沙场,尸骨未存。北狄连破十二城,前线大溃啊……”

送灵的将士捶地痛哭,棺椁就摆在那里,兄长的佩剑和衣裳躺在里面,血迹斑斑。

她听着众人哽咽的哭声,觉得像在做梦,不自觉用手一抹,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

她多希望,那是一场梦。

卫姝瑶睁开眼,望着帐顶双眼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