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乐掌心握着个长长的耳坠,银色的,顶端的形状像是花又像是雪。

他走进来,说:“把我和他名字登记到一处就行了。”

哒。他将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耳坠放到了登记员的桌上。

“哟!”

那位一直都不好说话的名家弟子,身子一探,眼珠子一瞪,突然就好说话了。

“哦嚯!”

而老头跟他一起瞪大眼,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那个耳坠,被笔杆子打了回来。

“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

他们两人又吵了起来。

一片吵闹声里,施溪抬起头,去看站着的徐平乐。徐平乐察觉到施溪的注视,也低头看过来,直直的睫毛下瞳仁很黑。

施溪唇角上扬,憋不住想笑。虽然徐平乐解了他的围,方式很酷,出场很帅,但是施溪心里,除了喜悦外还有一句话:

徐平乐,你刚才真的很装,和我以前一样装。

不过,我真给你装到了。

就这样他和徐平乐成了室友,甚至比室友更亲密,在千金楼他们上了同一个户口。

施溪一开始以为徐平乐是个装逼成瘾的酷哥,后面才发现,徐平乐只是和他刚认识时心情特别差罢了。他错把他处于人生失意的游离当成了冷漠,认真相处下来,其实徐平乐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施溪问他为什么剪短发,心情好了点的徐平乐终于不像在密林那么冷淡寡言了,他解释说:“长发太碍事了,剪短些会方便点。”

施溪深以为然:“那我也剪短发。”

他不会束发,更不会打理,每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跟鸡窝一样。但是他的这个想法很快被老头否决了,老头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命拦着不要他剪。

施溪剪不了头发,又没钱去买发簪发冠,最后他相中了窗外的藤蔓。

他们住在千金楼南四阁最角落的那一间房,采光很差。有次施溪从窗外,探出半个身体,才看到最里头,墙壁照不到光的死角,原来长了好多好多的藤蔓。施溪使劲伸长手臂,能够到一些。

他的发绳一天丢一根,后面干脆懒得买了。

每天睡眼惺忪起床去打工,先开窗掐一段绿藤把长发束起。为了方便行动,他扎得很高。

施溪古装也穿不惯,好在千金楼里光膀子提大刀的人不少。所以两个少年,夏天穿着短袖,也没有很惹人注意。

第5章 归云歌(四)

施溪起身,打开窗户,抬头望着高悬夜空的一轮圆月,心知今晚是睡不着了。他不久前才破了墨家第四阶【非乐境】,身体处于“退械”状态,虚弱得很。不能动怒不能动喜的关键时候,却被迫回忆起了那个最让他烦的人。

真倒霉。不过烦什么呢,人家又没欠你什么。

施溪闭眼又睁眼,下楼找客栈的小二要了笔和纸,睡不着就练字吧,这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一直练字练到天拂晓,手都酸了,从云歌赶过来的机械青鸟终于抵达客栈外,预示着他们正式启程去云歌。

施溪抱着净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收获了一道又一道和昨日完全不同的视线。这次没人敢议论他,每个人脸上表情复杂万千。施溪熬了个通宵,本就体弱,早晨更是神情恹恹。

机械青鸟上的房间也是分等级的,天地玄黄。

沾了神农院的光,施溪这一次住上了天字等级的卧房。

经过昨晚那一遭,方玉泉更恨他了,楼道相遇,恶狠狠问:“你到底给窦叔灌了什么迷魂汤!”

施溪精神不佳,懒得搭理人,抬手打个哈欠,想到自己病西施的人设,敷衍说:“谁知道呢,也许看我天生丽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