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拖着调,有了几分千金楼时的味道。

但又和织女峰上不同。

带了点似有若无的笑,更加随意,不加掩饰。

施溪愣住,错愕去看他。

他或许真的是迟钝。

居然才从现在姬玦轻松的语调,后知后觉,原来重逢以来,他的沉默、无奈、长久注视,情感底色都是痛苦。

顺着这一根痛苦的丝,他才能轻而易举,看穿姬玦的伪装,读懂他失控的情绪。

可阴阳家家主的喜怒哀乐,本来就是很轻很淡的。如细雪,如游丝,难以猜透。

就像现在这样。

姬玦笑着揶揄他,咬字散漫,听不出喜怒,猜不出爱恨。

不过当施溪转头,和他对视后,又完全推翻了这个假设。

姬玦用荧惑尺驱散浓雾,长发被风吹拂,不笑的时候自有一种冷肃味道。可察觉到施溪注视后,四目相对的瞬间,便马上弯起唇角。

那双似无情似有情,适合演绎一切情感的眼睛,温柔缱绻,这一刻,像在演深爱之人的凝视。

爱和欢喜都明确。

第40章 幻想文学家(十)

施溪莫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选择低头,去问罗焕生:“喂,我有欺负过你吗?”

罗焕生咬着糖葫芦, 摇头:“没有。”

施溪满意了:“算你有良心。”

姬玦轻笑了一声, 收回视线。

从山峡踩着流水桃花离开,到平地后,施溪发现织女峰周围,早就围了一群人。

今晚【归春居】动荡坍塌,其实根本不会惊动圣人学府,但偏偏罗焕生失踪了。

罗府吓得掘地三尺,到处找人,最后酷刑相逼才从罗槐月的贴身丫鬟口中得知, 罗焕生是被罗槐月带走了。

罗家人惊飞三魂六魄,连忙求到了罗文遥那里。罗焕生不能出事,绝对、绝对不能出事。

“文遥!你一定要救你弟弟啊!这是你父母用命保下的人啊!”

罗府众人像是天塌了,痛哭流涕,长跪不起。

而一门之隔,罗文遥手拿箭矢,无需借力弓,便狠狠掷出,长箭夹杂着主人滔天的怒火穿地三尺。他抬起头来,神情阴翳, 眼神暴虐。

罗文遥来到了【归春居】前。

圣者何其敏锐, 他一来就闻到了滔天的血腥气。

天水青的衣袍,云竹做的冠, 他衣袖上银线织出山纹,翩翩君子气度不凡。可对上他暴虐的眼, 人人都恐惧窒息,腿软噤声。

罗文遥布下囚笼,圈住了方圆十里。

所以罗槐月和成耀出水的一刻,他就知道了位置。

罗文遥面无表情,朝他们走去。

罗槐月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按理来说和爱人逃出生天,她应该喜悦幸福。

可她现在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的心好像沉沉落入水中。出水的一刻,石榴红的衣裙紧贴皮肤,被风一吹,她冻得打了个寒颤。

成耀劫后余生,长舒口气。

突然听见,罗槐月一旁轻声细细说:“回云歌城吧。”

成耀愣住:“回云歌做什么?”

罗槐月语气空茫:“去找罗家人。”

成耀难以置信:“罗槐月!你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罗槐月转头,那双眼睛血红一片:“可我们逃出来了,小溺没有逃出来!”

成耀觉得她脑子有病,害人害己的事都做完了现在开始后悔了?后悔有用吗?

“你自己回吧。”

成耀说完转身就想走,但是手刚搭上河岸,猛地便被一支箭刺穿。

“倏”,血溅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