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溪:“你很急的样子。难道说阴阳家婴宁峰行事,都是这样雷厉风行的?”
姬玦愣了下,觉得荒唐,摇头说:“不,我代表婴宁峰行事,可不会这样偷偷摸摸。”
施溪被他这句话逗乐:“确实哦,今晚跟做贼一样,你这六年里一定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辛苦了,七殿下。”
姬玦抬眸:“你喊我什么?”
施溪:“七殿下啊,瑞王他们都那么喊的,我也就跟着他喊了。”施溪诚恳道:“七殿下,辛苦了。”
姬玦看他半天,忍着笑,矜持“嗯”了声。
施溪没憋住,笑骂:“你还真装上了。”
姬玦步伐微顿。手中的玉尺宛如折扇般转了圈,随后他倾身,低声诱哄道:“施溪,我教你当酷哥的第二件事怎么样?”
施溪抬头:“什么?”
姬玦:“办事的时候,少说话。”
施溪心道,切,就这啊,我小学就会了。
那条幽幽的绿色风灵力,通往黑黢黢、不见光的隧道。一路无言行了段路。
施溪没忍住,最终还是开了口:“别找了,姬玦,找不到她的。”他神色凝重,轻声说:“我们现在被困在了她布下的幻境里。”
姬玦倒不惊讶,或者说比起幻境,他更好奇施溪是怎么知道的,平静问:“你用灵力了?”
施溪摇头:“没有。不过我是【小说家】的一阶术士,我知道这里是【幻想空间】。”
姬玦微笑问:“怕吗?”
施溪摇头:“不怕。”
姬玦颔首:“你小时候最讨厌致幻类的东西。我想直接带你走出去的。”
施溪嘀咕:“我就说怎么这里给我的感觉那么奇怪,越走越奇怪。明明已经进了【幻想空间】,但布景一动不动你在【幻想空间】里又给我织了层幻境是吧?”
“嗯。”姬玦弯唇,眼中泛起笑意,真诚说:“太聪明了吧施溪。”
施溪觉得他在嘲讽自己,平扯了下嘴角:“把幻境撤了,能够暂时困住你我的空间,绝对有她最核心的记忆。要对付【小说家】的圣者,还是得接过她亲手递出的把柄。”
姬玦转身,随意说:“好。”
很快,幽绿色的灵气和由阴阳五行变出的山洞内景烟消云散,露出他们真实所在的地方。
站在【小说家】那位圣者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施溪瞬间就明白了,那种被沙蝎蛰过的刺痛感,都从哪里来。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阁楼,离地面大概有三层高,就同那本自传中所言,她生于大漠却闻不得沙尘,所以只能长长久久地生活在高楼里,看天上的日升日落。阁楼内的光线浑浊暗淡,东边那一扇透着光的窗显得特别突出。她的童年总是寂寞清苦,只有铺陈如山的宣纸和永远磨不完的墨。所以这扇窗外的世界,便成为稚子时期唯一的幻想来源。
寝殿离地很远,也让视线看得很远。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澄黄色的太阳挂满半边天,云霞都是胭脂色的。
一望无际的沙丘里,蜿蜒着细成黑色蚁线的商旅。骆驼一脚深一脚浅,载着厚重的香料,走过滚烫黄沙。
叮呤……咚哒……
叮呤……咚哒……
规律沉闷的驼铃声,一阵一阵,从远方传来。
窗棂缝隙,渗透入千丝万缕淡金色的光,将浮于空中的尘埃都染成湿漉漉的橘色。
人趴睡在窗前,思绪总是能跟随燥热的风,跟随滚烫的香气,跟随悠长的驼铃声一起,飘得很远。
他们从哪里出发的,要到哪里去?
旅途中都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我看得到他们,他们看得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