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玦轻声平静说：“施溪，你怎么那么好骗。”

施溪惊讶，万分诧异：“太神奇了！我妈后面也是这么说我的，一句字都不差！”

“她还说我舅上次在警察局的辩词是，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只是因为说不出对方的名字就变成了违法。”

姬玦低下头，闷声笑了好久。他失血过头，笑到了一半咳了两声，气音带了点虚弱。

施溪：“徐平乐，你在笑吗？”

“嗯。”

施溪暗舒口气：“是吧，其实我也觉得挺逗的。”

天光在山洞尽头亮起。

施溪以为自己讲了个缓解气氛的话，也跟着笑起来。

姬玦的呼吸落在施溪脖颈上，闭上眼睛，笑意发颤。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一声，“action”。

“那，我要哭吗？”苍白的聚光灯刺得他情不自禁眯了下眼。

“嗯，可以尝试着哭一下。”

那一幕戏，他对着一面墙笑得喘不上气，可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哭。

原来他哭和笑的方式那么接近吗。

就像现在，施溪又问他。

“徐平乐，你还要笑多久啊。”

姬玦终于睁开眼，他握住施溪的手，眼中叫人分不清是雾还是血色的月光，含笑说：“施溪，你是真的很好骗。”

施溪：“什么？”

姬玦松开他的手，轻轻道：“你自己走吧。”

他在施溪的耳边，声音带了点笑意，像一个凉薄的吻，宛如情话缱绻，可是话语却冷淡无情。

千金楼在烈火中彻底崩析。

而他面前的少年，退后站稳，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对他笑说。

“骗你的，还是当姬玦有意思。”

第21章 诸子百家（一）

闻名天下的五大国帝都, 各有各的特别之处。

就像云歌，它在儒家治理下，是王权鼎盛的君子之都, “云中吹鼓, 万国来歌”，数不尽的风流。

就像双璧，它在最接近“神”的地方，术法最为浓郁，星相最为妖异。月祀大人高坐祭坛，目光清冷神秘，宛如雾凇山经年不化的雪。

又或许像鹊都，【扶桑】与【椿】共生天地, 从上到下，一起共育生命奇迹。

又或许像鎏京，光明地狱两面，既是六州最先进的地方，又是六州最罪恶的地方。

“那么十三，郦城是什么样的呢？”

在破落寺庙救下他的女孩，偏过头笑问，声音清脆动人。

他张了张嘴，呆呆重复，“郦城吗。”

他只是个街角的乞丐, 接触不到那些云端上的贵人, 说不出郦城的全貌，于是绞尽脑汁想了很久, 只能告诉她：“郦城里，每个人都不喜欢说话。”

“不喜欢说话？”

“嗯。”

他太久没跟人聊天了, 声音木讷，有些沙哑。

小医仙抱着腿，坐在寺庙的门槛上，歪过头看他，她雪白的裙子都染了些脏雨泥泞。

十三心里想，她应该也是位贵人，从没有茧子没有冻疮的手就能看出，指尖跟玉一样。

脸上虽然有点婴儿肥，可是不影响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陷进去，像盛了甜酒一样。

小医仙眼角有颗痣，眼睛是圆的。第一次遇到谣千灵的时候，他七岁，她六岁。在深山的寺庙里，听了一夜的雨，患难到天明。

按照人间的话本，不失为一桩青梅竹马的佳话。只可惜，他们后半生的遭遇，风雪千山，对彼此实在生不起半点慕艾之情。于是，当了半世的知交。

谣千灵问他：“十三是你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