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泉和宗政璇都懵了,他们想说什么,可突然间,轰隆,天地又一次剧烈震动。

砰,悬壁上滚石四面八方坠落。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池水中生出亿万根银丝,它们纤细柔软,缠住扶桑的根,逼得扶桑惊恐大怒。

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濒死,这么多年,靠吸食外界生命力维持生机,连叶脉里都流淌着人血,半邪半魔,早就失去理智。

扶桑的根破土而出,枝也跟拔节似的生长。

一朵又一朵绿色的、幼嫩的花苞在关节处冒出头。

扶桑开花了。

这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花苞幽冷寒彻的香,让方玉泉和宗政璇两个半吊子,瞬间吐出一口血,膝盖跪地。

宗政璇头痛欲裂,浑身发抖。

方玉泉作为术士,比她体会到的危险更深刻。

因为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力量再被扶桑汲取。

他的修为在倒退……

宗政璇作为凡人,最先出现异样的是头发。少女乌黑亮丽的长发,从尾处开始枯萎,开始变得灰白。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她惊慌失措地抓住自己的一节尾发,但是余光看到自己的手后。宗政璇瞳孔紧缩,如坠冰窖,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手背冒出了无数斑点,细腻白皙的皮肤,随着血肉的缓慢流失,变得松弛褶皱。她僵硬惶恐地摸上自己的脸,同样在眼角摸到了一条极细的皱纹。

因为太过恐惧,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变老。皮囊的苍老,尚可以忍受,但身体内器官的苍老,完全叫人痛不欲生。

天权冷冷看着两人:“还不走,想在这里变成白骨吗!”

方玉泉从地上爬起来,喉咙间全是血,疯了似的:“走,快走……”

他的术力在不受控地流向扶桑。原本就只是堪堪破了农家二阶,瞬息之间,力量倒转,退回了一阶。

宗政璇也如见洪水猛兽般,发着抖起身。

她发尾的灰色,往上蔓延,已经到了头发的一半处。

天权从袖中放出小鱼。

“去。”

与此同时,咔、咔,千金开始按照主人的吩咐,又一次“千机万变”。

它的躯体不断庞大,庞大到是原来是数十倍,延展出翅膀,延展出躯体,延展出四足。最后一只机关青鸟,立在出现三人面前。

红色小鱼飞到了它的前方,为它引路。

鱼鳍一闪一闪,在黑暗中曳过两道血色的弧,没入山洞。

“上来吧。”天权黑袍一卷,踩到了青鸟背上。宗政璇走路都走不稳,还是方玉泉扶着她上去的。她坐上去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它们枯萎,老去。

她知道自己的青春在流逝。

眼泪落下前,宗政璇回头看了眼禁地中央。

施溪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抬头,静静看着扶桑。

扶桑枝头,那些绿色花苞,顷刻绽放。

一朵,两朵。

千朵,万朵。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丽、魔幻,又疯狂的场景。

椿水逆流,花落无声。

那些从天而落的金色枯叶,游荡空中的绿色生命,都随狂风一起,交织出这一方天地里难以分辨的生与死,枯与荣。

扶桑的花是白色的,单薄脆弱,被风一吹就散。它们坠落得很慢,比雪落的速度还慢。透明轻盈,像是葬礼上随哭声一同洒落的挽花。

施溪依靠道圣之体,用灵气做防御,勉强逃过了扶桑的“吸食”,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等花落尽,扶桑的根与枝又一次壮大,到那时他不一定能抵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