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扶桑根下,施溪撑伞睁眼望向他时,那双灰色的瞳孔,直接让他有种被野兽盯住的危险感。
直至此刻,天权终于反应过来。
施溪体内确实住着野兽,又或者说住着一条神龙。他自己都还没能完全驯服它,却敢这样动用它的力量。
“哈。”天权并没有发现敌人弱点的快意,他只是沉沉冷漠说:“你就不怕反噬吗。你这样的天才,应该很惜命才是。”
“错了。”施溪冷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要是惜命的话,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天权后退一步,眼中甚至出现一丝怜悯来。
“施溪,我只需要拖着你。你信不信,今天杀死你,是你自己。”
施溪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天权:“施溪,你的修为,已经到道圣了吧。”
“二十岁的道圣,我要是你,我不会这样拿自己的命去赌。”
“你明明前途无量,万一今晚赌输了呢。”
天权笑了下,半悲半悯说:“还是太年轻气盛,从未尝过失败滋味。”
施溪听到这话,荒唐地笑了出声。
“要是这样就好了。”
偏偏他一路走来,十有八九都是失败。
天权:“你只要杀不死我,拖你在星域,你必死无疑。”
他能看见施溪周围那浩瀚的纯白色灵雾,是它们的存在,让施溪免去了星域的影响,可这些磅礴灵雾来自于施溪丹田,来自于施溪还没驯服的野兽的力量,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施溪问:“天权星使,你和东君的实力相差多少。”
天权愣住,有些匪夷所思。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问题,会从一个年轻人口中说出。
“东君?”
天权望着他,坦诚道:“你是天才不假,但离东君还相差甚远。倘若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东君,纵你有万般手段,也不过蝼蚁挣扎。”
施溪点头:“好,我知道了。”
天权并不是一个惜才的人,他对施溪的怜悯,大多都是因为那些微妙的相似之处。
“你为什么非要牵扯入赵国神农院的事,你可知救下扶桑对你百害而无一利。甚至,现任神农,对你未必藏的是好心。”
施溪:“我知道。”
他是杜圣清儿子,现任神农怎么可能对他有好心。
天权得到这个答案,笑:“施溪,你真是我在六州遇到的最奇怪的人。”
施溪:“是么。”
天权不再和他说多余废话。
他冷眼旁观着这位少年天才,亲自把自己送入绝境。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藏身躲避,等着施溪被反噬就行了。
“在这片星域里,你很难找到我。”
天权拂袖,起身浮至九天之上,与数百星辰并立。那块红鱼玉佩重新落回他掌心。
他衣袂翻飞,黑袍上的纹路和星轨彻底融为一体。最后看施溪的一眼,写满悲怜。
他杀不死施溪,也不想搏命去杀他。
最后杀死施溪的,只会是他自己。
施溪现在被困在灵雾方寸之内,对抗星域的绞杀都已经竭尽全力,很难分/身去寻找他本人。
施溪说:“我是想和你一战的。”
天权:“但我还有任务,恕不奉陪。”
施溪低头,抿紧唇,安静垂下眼,将手掌上的血在衣服上擦干净。身形远看,竟然有点失落。
天权心道,到底是太年轻,遇到任何意外和失败都容易束手无措。或许这就是成也天赋,败也天赋。
他抬脚,转身就要湮没入黑暗,离开此地。
突然间,衣服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