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长老笑了下。
“扶桑活着,整条鹊江周围不会再有一丝生机。可扶桑死后,赵国这一片大地,灵气也会重归上古时期的暴乱。”
“杀死扶桑,鹊江马上重焕生机,到明年春,麦子就会重新长出来。但是三年后,十年后,三十年后呢。”
“宗政时是皇家人,人只活一百年,他肯定更注重当下。但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见过远比现在更恐怖、更频繁的饥荒。”
“以前是扶桑源源不断给凤凰台提供生命力,可现在,我们全还了回去。”欧阳长老:“年年凤凰台上都有那么多弟子,心甘情愿、散尽功法,为它续命。你说我怎么甘心。”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表皮完全不像“人”,更像是被吸干血肉的枯藤。
“我从灵墟崖历经千辛万苦,求来的【兰沙】,没有一点用。”
“宗政时马上回京窦玄,留给我们破局的时间不多了。”
他抬起头,平静说。
“这是神农的选择,尊重他吧。”
第90章 风起青萍(十三)
窦老冷笑:“尊重?宗政璇今晚也在里面, 你要帝后也尊重吗?”
欧阳长老沉默,不再说话。
今天最大的变数,或许就是宗政璇和方玉泉了。
窦老道:“方相已经去找帝后了, 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赵国的皇室, 虽然不像卫国那样至高无上,但依然有不可忽视的话语权。神农亲手关闭的青石门,他们推不开,必须得借助帝后之力。
窦老突然想到一点,偏头:“欧阳,你会响应我的哨声来这里,说明其实你也有些于心不忍吧,毕竟玉泉也在里面。”
欧阳长老回答:“这是他自找的。”
窦老拆穿他:“口是心非。”
青萍台上歌舞退却, 可烟花散后,夜的喧嚣却好像才刚刚拉开序幕。
宫内因为宗政璇公主失踪的事,乱成一锅粥,宫女侍卫提心吊胆,慌慌张张,四处找寻。
而宫外,鹊都如今新上任的治水河台,骑在马上,高举火把,率领一群人, 将城外数万难民们赖以生存的腐烂烧了个一干二净。
野火连天。
烟熏红了上万人的眼。
天权是最后一个进禁地的人。
他轻轻吐了口雾。
那团雾瞬间化为一条灵巧的小蛇, 钻入大地,给他引路。
他比方玉泉和宗政璇两个半吊子术士, 更先来到扶桑树下。
施溪之前用【千金】在扶桑表面,凿开的洞, 很快就自愈了。所以天权抬手,对着扶桑树,又砍了一剑。
他神色冷漠如霜,抬脚往里面走。黑色的衣袍上银纹若隐若现,星芒在暗室闪烁。
扶桑树内的路已经被施溪走过一遍了,所以他很轻松地顺着施溪足迹,来到地下。
滴答。
与此同时,施溪盘腿坐在地上,用匕首削掉最后一截腐烂的根。
修剪完根尖后,扶桑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它的根脉本来是深紫发黑的,现在颜色一点一点恢复为原来颜色。
做完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用楼兰的黄沙,填满这整个空间。
施溪拿出那颗珠子来,仰起头,拿着它对准光源,眯眼细细看了下。
这个地下岩洞里,唯一的光源,是扶桑根本身散发的绿光。
纳兰诗给他的珠子,并不是纯黑的。它凝了整个川罗沙海的血与泪,呈半透明状。
每一缕穿过它的光,都会变得迷离惝恍。
古根幽幽的莹绿,穿过珠子,变得五光十色。就像纳兰诗童年在那个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