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选了,所有人早就心知肚明的,沧瀛洲,大乐之野。

选完址后,建造和操办还需要一年,任务自然而然交给了墨家机关师。这次的墨家代表是一位鎏京城的贵族。

施溪看向那位鎏京贵族她很年轻,衣着华贵,微笑着点完头后,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好似水镜的东西,偷偷在上面写字。

施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鸿镜”,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手机”。

没散宴之前,众人面对赵王不敢放肆,脸上都是恭敬得体的笑。

但是散完宴,赵王一走。所有人本性暴露无疑了。

那位年轻的鎏京贵族小姐,面无表情,提起裙摆,早早离场,拿起鸿镜就走,一边走一边和人聊天。

而名家领头的人,是上官家的嫡子,同样是打个哈欠,嗤笑挥手,懒洋洋回家。

对比之下,他们琅琊的王三公子,实在是太温文尔雅了,老老实实,半点不见骄纵之气。

医家代表是个身形矮胖的男人,道家代表是个返老还童的“老小孩”,而法家代表是郦城的一位大官。

所有人里就【天权】的身份,格外高出一截。

因此,他得到了赵王专门的礼待,特邀私下见面。

天权离场,让施溪深深松了口气,终于没有那种被毒蛇审视的阴冷感了。

天权给他的感觉,就像冰冷的影子。

这或许也跟阴阳家功法相关,他们的每个人都能做到,形如鬼魅,如附骨之疽。

那种一呼一吸,好像都在特定的气场里,被人注视的感觉,叫施溪很烦。

他太阳穴痛得突突跳,丹田内灵力紊乱,肆意暴动。

施溪深呼口气,抬手,摸住自己起雾的眼珠。

在血丝弥漫前,抬头,望了眼赵国王宫深处,神农院的方向。

等陆陆续续人全都走光,施溪留在最后,找了个机会脱离队伍。

他想夜潜神农院,看一眼【扶桑】情况。

可二十年前杜圣清的事给了神农院一个教训,今晚施溪一个陌生人,连神农院的门都找不到。

他一路转悠,误打误撞。

来到了一间长满绿植,雅致华贵的庭院中。

烛幽幽照在纸窗上,院中殿内有人伏案写信。

少女的声音隔着夜风传来。

“吾兄亲启,展信安。”

客套话说完后。

宗政璇就顾不上书面礼仪了,支着下巴抱怨。她一边写,一边念。

“皇兄,你要什么时候回鹊都啊,春庄的事还没解决吗?”

“今天宫中来了好多人,过来商议稷下的事,我想见识一下诸子百家的术士,可父王不让我出门。他说让我消停点别惹事。”

“太可恨了。”宗政璇愤愤不平。“我什么时候给他惹过事啊!”

她眉眼染上一丝愁绪,继续写。

“你上次回信,问我身体近况。我很好,但扶桑树好像不太好。我有一种预感,它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两岁的时候,父王就把我送往神农院,让我在扶桑树下养病。”

“我陪伴了它十多年,能感觉到,它一年比一年虚弱。”

“皇兄,窦长老他们千里迢迢,从灵墟崖求来的神器【兰沙】,真的有用吗?为什么我感觉,【兰沙】入土后,毫无作用。扶桑的根依旧在腐烂,一年接着一年的掉叶。”

“我们真的能救它吗,我们又该怎么救它。”

宗政璇把信写好,然后坐在原地,托腮盯着烛火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

赵国皇室只有一位公主。

施溪坐在屋檐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