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找好东西。”杜圣清微笑看他一眼:“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你不会以为,我是想使用天子杵的杀机,血洗云歌吧。”
施溪没说话。
杜圣清:“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大恶人吗。”
施溪在自愈伤口,低头,等着找到机会逃走。
杜圣清用龙骨在前面开路,用轻柔的声线说:“其实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而杀人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小时候仇人不少,一个个都欺负我是个软柿子,上赶着过来踩一脚,不过他们踩就踩吧,我也不记仇。”
“我敢说,我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脾气都要好。”
“儿子,纠结恩与怨都是很没必要的事。”杜圣清走到那面湖前,将薄薄的龙骨,远远抛入湖,甚至还起了几个水漂。黑发如瀑,紫衣猎猎飞扬。
他偏头说:“你不该纠结恨我还是怕我。你该想的是,怎么利用你我之间的父子关系,达成你的目的。”
施溪对上他的眼睛。
他以为杜圣清风流满天下,眼睛应该是阴邪多情的。可是在空无一人的地宫,他亲生父亲的双眼,安静平淡,就如这潭死寂的湖。
杜圣清说:“我想成神。儒家第七阶,我走的是人皇道。”
杜圣清弯唇,淡声说。
“我需要成为人族唯一的皇。”
“云歌殁后,这里会成为九幽。我将从这里,开启我一统天下的成神路。”
“我从没想过杀谁,只是这一条路上,总是有太多坎坷风霜。我说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容易成为一个明君,你信吗?”
施溪听着他的话,没有反驳。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杜圣清更无情无欲的人了吧,在不需要引出内火后,他连世俗情欲都没有了。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纯粹,叫他恨都无所谓恨。
施溪说,“如果成神的代价,是要你杀光天下人呢?”
杜圣清笑:“好问题。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真把我当一个大恶人了。”
施溪哑声:“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杜圣清:“为了开棺。”
施溪重复:“……开棺。”
他说:“嗯,儒家的本源其实是‘仁’之一字,什么君君臣臣,都只是礼乐的表面。现在云歌成为炼狱绝境,圣人学府的师生想出逃,城中的百姓想出逃,都得经过这里。你猜,这些死去的圣者,会不会自愿开棺,用尸体替这几千万人,铺出一条活路。”
杜圣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并没有什么操控一切的得意。甚至,他目光看着沉沉的黑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
施溪轻嘲道:“你和卫姜一样的,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杜圣清:“那你作为我们的儿子,就没有什么一定要达到的目的?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施溪垂下眉眼:“没有。”
杜圣清笑:“小溪,你作为六州第一个精通百家术的天才,没想过【婴】口中第一个成神的人会是你吗。”
施溪别过头去,不说话。
杜圣清说:“你要是第一个成神,我也会很高兴,毕竟你告诉我,这条路是有尽头的。”杜圣清说话的语气安静而认真,他找了块石头坐下,紫色的衣袍,无风自动,“他们都在往这里跑。”
施溪:“是你把他们逼到绝境的……”
杜圣清颔首,漫不经心说:“对,是我,不过我没想过害死他们。”
“如果棺开后尸骨成路。我会让所有人住手,叫云歌城的人安全离开。”
他偏头一笑,重复:“我说过,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能避免的杀孽,我不会主动沾染。”
“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