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阮氏那么有福气。

阮家父母抱着女儿外孙心疼不已,孙氏抖着手摩挲着女儿干裂的手,泪水止不住,“阿南受苦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娘,别哭,阿南还好。”

“怎么办,你和睿哥儿能不能不去北地啊?”

“夫人啊!”阮大人急忙止住夫人孙氏,生怕她说出什么让女儿为难的话。

阮夫人擦了擦泪,“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我舍不得啊。”

阮大人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低头看向小外孙,“嘉睿跟娘亲陪外祖母说说话吧。”

“好的,外祖父,嘉睿晓得的。”

阮大人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转头走向谢老夫人,拱手行礼道:“谢老夫人,阮某无能,不能为谢家遮风挡雨,您老此去路途遥远,万望珍之重之。”

谢老夫人等谢家人欠身还礼。

“阮大人言重了,您今日实不该来这里,与阮家无益。”谢老夫人感恩道。

阮洐之不以为意,“无妨,吏部杂事费心,不如书院讲学来得清闲。”

谢老夫人微微蹙眉,心道谢家势微,还是波及了周围。

阮洐之看得开,小声宽慰道:“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阮某不过从势而已,老夫人不必介怀。倒是小女阿南自小娇惯长大,怕她受不住路途辛苦,内人多备了一点衣物药材,还望老夫人不要推辞。”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阮夫人费心了。”谢老夫人感激不已,“阮大人放心,谢家有难子孙必守望相助,我们定会照顾好阿南和睿哥儿母子的。”

阮大人眼眶通红,哽咽着点点头。

为人父母,所求不过子女平平安安。

没有丈夫和儿子在身边,阮夫人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低声耳语,“阿南,要不……你带着睿哥儿归家来?”

阮氏抬起头,泪眼轻轻摇头,目光坚定:“娘,阿南不离开谢家,夫君他们不在了,睿哥儿还在。他虽小,可他是谢家子孙,谢家儿郎只有战死沙场没有临阵脱逃的,女儿自嫁进谢家,他们没有薄待过我,夫君对我也疼爱,谢家如今有难便是我有难,管他风大浪急呢,女儿不怕。况且,睿哥儿他六叔还在呢,娘放心。”

阮夫人见此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女儿的心意了,便也不再劝,把手上的包袱塞到女儿怀中,“北边天寒,路上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另备了些银钱,这次流放人多,谢家多是老弱,该打点的时候别心疼,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阮夫人只觉叮咛不完,儿子阮裴宁过来左右看看好奇道:“姐,听说抄家那日谢家的神明显灵了,真的假的?”

阮氏刚要回话,身旁人群一阵躁动,有人大声喊道:“来了,来了!是谢豫川!天啊,他还活着!”

第六章 谢家团聚流放在即

“闪开!闪开!”

押送官兵在前开道大声呼喝四周。

头戴枷锁的囚犯们,被官兵推挤到两边,像是故意要让诏狱罪臣谢豫川“游街示众”似的,独留下中间的道路让囚车龟速前行,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听得人心不由揪紧。

“姐,是谢六郎!”

“他能活着从诏狱出来真是不容易。”

阮裴宁唏嘘不已。

“真好,嘉睿六叔还在。”阮氏眼眶发红。

只要谢豫川还活着,她们就还有一分希望。

谢豫川满身刑枷押在逼仄的囚车内,囚衣染血遍体鳞伤,形销骨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谢家人泪眼模糊,心疼不已。

旁人眼中,靠着枷具紧闭双眼的谢豫川,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