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的路上,能多休息半日多不容易,很多人靠在树根下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老天爷让熊大人他们晚点再晚点回来吧。”

押解的官兵和衙役们发现,今天的犯人们里比前些日子好管理多了,大部分都乖乖按照官差的命令做事,找茬的少了,营地下午安静多了。

谢武英小心在四周转了一圈,回头去谢老夫人面前告知:“伯祖母,我去公人他们那边转了转,又跟柴家打听了一下,咱们好像真的不走了。”

谢老夫人坐在地上,听谢武英说完,“你去问柴侯爷了,还是柴进了?”

“我问柴世子了,他说成百户他们在等熊大人回来。”

谢老夫人微微颔首,低声道:“那看来应该大差不差了。”

身旁周氏递来一杯清水,“娘,喝点水。暂时不走也好,我们能多休息一会了。”

“能休息自然好。”谢老夫人接水喝了一口,目光远眺来时路,“有家神庇护,豫川这孩子应该没事。”

一直宽慰其他女眷的谢老夫人,一路走了这么久,也不见孙子谢豫川回来,冷不丁松懈下来,也仍忍不住惦记着他的安危。

谢武英说完就去找谢文杰他们去了。

谢老夫人这边都是女眷和孩子,周氏一如往常陪着婆母谢老夫人说说话。

谢二夫人张氏侧躺支着头,正看着阮氏哄孩子,谢嘉睿刚吃过饭还不困,缠着母亲阮氏讲故事。

张氏也没有困意,也在旁边听阮氏怎么讲。

她身上穿的有点单薄,阮氏担心她受凉,从阮家父母给她的包袱里,拽出一件厚衣服摊开轻轻盖在张氏身上。

“二婶,注意身体。”

张氏眼眶一热,一瞬间涌上鼻尖的酸意,被她悄然压下去,反而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阮氏:“豫庭家的,快讲故事,二婶也等着呢。”

阮氏脸颊一红,嗔道:“二婶,你别笑话我了。”

小小的谢嘉睿,在两人中间,仰头一会看看左边的母亲阮氏,一会又仰脖看向右边的张氏,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不大会双眼冒星星般窝进张氏的怀里躺着。

奶声奶气地问张氏:“二叔祖母也喜欢听娘亲讲故事吗?”

张氏疼爱的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谢家幼子,轻轻捏了捏小娃娃软乎乎的脸颊,逗他:“是啊,二叔祖母也喜欢听话本子呢,嘉睿催催你娘,让她快讲。”

“娘亲,快讲呀!”小嘉睿果然很听话。

一老一少相伴,风过树梢,簌簌作响。

阮氏望着身前家人,心里不自觉柔软,作势认真想了想,开口道:“那娘亲就讲个小时候听你外祖母讲过的一个故事好了。”

“是什么样的?”小嘉睿双眼亮晶晶。

张氏唇角含笑,眉目慈爱。

阮氏抿唇一笑,“一个小神仙偷懒不学习下凡考秀才的故事。”

小嘉睿眼睛里的星光,突然灭了。

“啊?”

张氏哈哈哈大笑,“你太坏了。”

阮氏见张氏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不少,真希望二婶能一直这样。

另一边,谢祯陪着母亲沈氏,正在穿针引线缝补大家的衣裳。

沈氏的性子不像长嫂周氏沉稳,也不像二嫂张氏爽快潇洒,她是典型的闺秀女子,在家时循规蹈矩,跟随家族母辈学习相夫教子,长大嫁人,一生理想不过是成为一个合格的世家妇,相夫教子安度余生。

不知是不是她前半生过的太规矩和平和了,人到中年,丈夫不在,膝下无子,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间最能安身立命的仰仗都没有了。

沈氏浑浑噩噩的挺过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心里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