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麓鸣儿没好气地命令他道。
岑牧野不明就里,却也只好乖乖地把手放到她的面前。
他看着麓鸣儿像变戏法儿似的将那枚他戴了六年之久的戒指又套回他的手上,是惊讶,是惊喜,更是说不出的自责:“鸣儿……我……”
“你什么你?你就剩下傻了。”她说罢,又掏出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自己送的戒指,自己求的婚难道都忘了吗?我说要再婚你就信了?那我说我去驻地找你,是为了同你再婚,你信么?”
岑牧野呆呆地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渐渐地模糊了双眼那是他第一次在琉璃井别院向她求婚时,偷偷替她戴上的戒指啊,他怎么能随便忘了呢……
“我信……我信了……”他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细细地吻着,不舍得放下。
“傻子!”麓鸣儿含着眼泪嗔了他一句,“把戒指扔了,我得罚你!”
“怎么罚?”岑牧野也露出了笑脸,好奇地问她。
“就罚你每天扶着我练习走路,不准再自己瞎走!”麓鸣儿一面说,一面挽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现……现在就练么?”岑牧野还是不愿在她面前走那样蹒跚的步子,这大概便是男人强烈的自尊心又在作祟吧。
“对,现在。刚刚你不是已经从那儿走到这儿了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之前麓鸣儿也不敢让他尝试着走路,因为她也怕他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于是他们便各自这样自欺欺人,直至刚刚那一切的发生,才让身为医生的麓鸣儿真切地看到了希望。
岑牧野自知拗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把那层可怜的自尊心撕破。
他扶着她,不敢将全身的重量放在她的身上,于是强撑着的身体便更加的吃力。
汗渍从他的墨色长衫上不断地渗出,叫麓鸣儿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没事,没事的。我在,四哥,你扶着我,没事的。”
她搀着他,他扶着她,夫妻二人在历经了所有悲欢离合之后,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家。如今摆在他们眼前的这条路也不是坦途,但他们相互搀扶,相互依赖,连苦涩尝起来都是带着甜味儿的。
两个人都累了一身的汗,终于一起瘫倒在了床上。
他们面对面而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头满脸的汗,于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四哥,就算等你的腿好起来,我们也要一直这样搀扶到老,你说好不好?”
“好。”
他们含着泪,四目相对,留声机里正放着《霸王别姬》最后的唱段:
“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怎么!”
“免你牵挂……”
戏里不得相守的悲剧过了几百几千年依旧让人唏嘘。
可他不是项羽,她也不是虞姬,他们是从小便定下了亲事的岑家四儿子和富察家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