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巷26号,那扇似开似掩的木门前,头发花白、身子微偻的老者拄着拐静默地站在那里。
阿星跑上前来,弓着身揖着手恭敬地向他请示道:“老爷,天色都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岑青山略显浑浊的双眼从那扇破败的木门上挪开,望了一眼挂在西边那轮已有些晦暗的日头。
“再等一等吧。”他说。说完便是一阵痉咳。
阿星忙伸手去搀住他,“老爷,您都在这儿等一天了,一会儿日头一下去,天就越寒了,您这身体怎么受得住啊……”
岑青山又咳了几声,摆摆手道:“有些事,不说清楚,怕是不行了。”
正说着,便听有女士皮鞋的声音匆匆忙忙地由远及近而来,主仆二人遂都往巷口的方向望去。只见麓鸣儿一路小跑着往这处过来,可当她逐渐跑近以后,便停下了脚步。
刚刚看到巷口停的那辆车,以为是岑牧野来了她才跑得这样飞快,等她跑近一看,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她微愣了几秒,便转身离开。
“鸣丫头!”岑青山拄着拐不大利索地往前紧走了几步,“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太太,老爷已经在这儿等了一天了,您好歹抽出五分钟时间,行吗?”阿星在一旁着急地说道。
麓鸣儿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话,说吧。”她背对着他们,语气冷漠。
岑青山攥着拐棍的手已沁出了汗,这件事在他心里藏了几十年,是他这辈子最难释怀,也最难弥补的事……
“当年……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他年纪稍长于我,在朝中颇有声威。我是汉人入朝,在朝中人微言轻,却因有一些才学,蒙你父亲青睐,对我百般照顾,才得以步步高升。后因你母亲的婢女嫁与我为妻,故而两家关系日益匪浅。当初,你母亲对阿野的母亲说,若是生下一个女儿,就给我们家做儿媳……”
他说这话时,麓鸣儿的心忽而揪紧了一下。
“可是我没同意……”岑青山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因为当时的时局,朝中已出现了明显对立的派系。很不幸的是,我与你父亲的政见相左,已经分别站在了针锋相对的两面。
“后面的事,我想你也清楚,以革新为主的派系取得当权者的信任,而铲除异己就变得天经地义。你父亲作为旧派势力的主要成员,付出代价在所难免。这也是后来你母亲来找我的原因。
“那时,出于私心,我是不大愿意帮忙的,但阿野母亲竟以死相逼,我只能应承下来。原本已经想好去替你父亲说情的,却在无意间探听到,某些与你父亲不对付的人已经请旨,要将你父亲置于死地。并且,连他的妻子儿女,他们也不想放过……我一个人,势力单薄,根本不可能阻止那道圣旨,所以我只能想尽办法保全他的家眷子女……”
听到这儿,麓鸣儿不由地发出一阵冷笑。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岑青山叹了叹气,从兜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张泛黄的信纸,递给她。
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稀能辨清这是岑青山的笔迹:“愚弟不才,只可尽全力保嫂夫人及一双子侄而已。兄,自当珍重!”
“这是当年我收买了狱卒,想要递进牢里给你父亲的信。可到头来,这封信也没能送出去,你父亲便被赐了毒酒。你母亲得知消息后……哎……”岑青山提到此处,那双黯淡的眼睛里,便盛满了浊泪。
“之后,我悄悄派人去府中接你们兄妹,却只接出你一人来,而你的兄长下落不明……为了撇清关系,我也早早地隐退,带着一家子还有你,回到了老家。那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兄长的消息,可直到后来,才听闻他惨死在火中的消息。而这事,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