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去倒水,却听到身后冯山月嗤笑的声音:“你骗人,我都感觉到了。”
这一觉像是回满了她的精力条,额上的温度降下去,随之升上来的是她的攻击性。
袁驰拿着水杯和额温枪回到卧室,坐在床沿,沉默地给她测温度。
37.7度,比之前好些了,但还有些低烧。
他把冯山月盖着眼睛的毛巾撤走,装作没听见她刚才的话:“喝点水。”
毛巾之下,冯山月没有闭眼,反而盯着他:“既然都哭过,那就是扯平了。”
袁驰下意识反驳:“凭什么?”
明明闹出的动静完全不一样,明明只有我在意你的哭泣,而你只是拿我的眼泪当把柄。
冯山月撑起来,半靠在床头,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才答:“什么凭什么,我烧糊涂把你当成了我哥,别往心里去,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哭了的事我也会对别人保密的。”
最后那句说得理直气壮。
袁驰没看她,也不回应,身体向后仰,手撑着床看天花板。
冯山月拿杯子轻轻碰他的胳膊:“你不会是嫌我占了你便宜吧?别指望我会道歉。不过……谢了,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冠冕堂皇的一番话,挑不出毛病,态度比起从前甚至称得上亲昵。
却因为太过坦荡,反而让袁驰心里失衡。
房间里安静下来,在漫长的沉默中,冯山月捧着杯子,将水喝完。
袁驰将空了的水杯接过去,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房间。
明明是面无表情,她却不知为何从那眼神中品出几分幽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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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下来,门被掩上。
冯山月保持半靠在床上的姿势,把被子往上扯,将脸埋进去。
她仔细复盘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没找到什么漏洞,虽然措辞乱七八糟的,和她平时的风格也大相径庭,但总归是糊弄过去了。
大脑中仍乱成一片,她甚至有些庆幸这份混乱。
睁眼后就被巨大的尴尬迎面砸中,之前经历的种种令她愤怒、悲伤的情绪都随之冲淡了不少,为了拽住摇摇欲坠的脸面,她不得不紧急调动所有的理智。
冯山月做了个深呼吸,又猛地将脑袋从被子里抬起。
这是他的床,上面有他的味道。
尽管两人的家里总喜欢买同款日用品,她也在上一次意外
靠近时闻到了熟悉的柔顺剂香气,但当贴得足够近、仔细嗅闻时,仍能察觉到气味上细微的不同。
相比之下,她哥哥身上的气息要更温暖、更厚重,但袁驰的气息要冷淡得多,她能闻出一股浅淡的、陌生的薄荷味。
冯山月把被子一掀,下床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顶灯开着,脱离了昏暗的环境,光线令她眯了眯眼睛。
沙发上,她的衣服被烘干过,叠好了摆在一旁,袁驰坐在离它们最远的另一端看手机。
听到脚步声后,他瞥了她一眼,又重新把视线落回到手机上。
冯山月把衣服抱进房间,心不在焉地换好,忍不住再一次暗中对比。
在明亮的灯光下,他那副略显冷淡的眉眼也和她哥哥完全不相似,她想象不出袁驰用他那张脸模仿郑海阳笑嘻嘻犯贱时的表情。
连那件黑色卫衣也不是郑海阳会穿的风格,她哥偏好暖色调的衣服。
冯山月把外套拉链猛地拉到最顶端,用了点力气。
……明明有那么多不相似的地方,为什么她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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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回到客厅的时候,冯山月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