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气压很低,车里安静得只剩下打转向灯时仪表盘发出的“嗒嗒”声,冯燕芳一个字都没说。

是冯山月最熟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冯燕芳极少在外人面前训斥兄妹俩,今天早上冯山月在门口闹出那么大动静,自知逃不过妈妈的问责,这不,在这里等着呢。

一路开回自家小区,前门在修路,保安让绕道,进了后门,又有货车把入口堵住了,等了半天司机才来挪车,冯燕芳的车刚开进去,他又把车倒回原来的地方。

归途接连不顺,放在平时,冯燕芳还会点评几句这司机没素质,现在是一句话都不说了,脸黑得吓人。

终于到了家,郑杰才回来不久,刚坐下,一见冯燕芳脸色不对,冯山月又垂头跟在后面,立刻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先把冯山月的书包接了过去,又给两人递毛巾擦雨水。

冯山月擦干头发,换完衣服后走出房间,看到父母在客厅餐桌边一站一坐,齐齐望着自己。

冯燕芳很少大声骂人,她鄙视一生气就歇斯底里的做派。

她发火的时候,最令人畏惧的是她瞪起的那双眼睛,其中的威压像山峦倾倒,不必声张也自带气势。她也极少用难听的字眼去侮辱人,而是用极快的语速、极清晰的条理,去阐明她怒火的来源。

自从哥哥去世后,冯山月再也没有见妈妈生过气,直到今天早上她在校门口呵止自己。

而此刻,正当冯山月以为她终于要像从前那样将怒火发泄而出时,却看到冯燕芳靠在桌边,两只手互相捏了捏,以不容置疑的沉肃语气说:“你休学半年吧,明年再高考也一样。”

冯山月心里一沉:“不要。”

郑杰在旁边打圆场:“医生说了让她换个环境,她心情不好,去四中能散心,把她叫回来闷着做什么?”

冯燕芳斜睨郑杰,冷笑:“你也就只看了医生一张单子,今天早上她在四中门口生龙活虎地和人对骂,看不出来哪里抑郁了。”

冯山月小声回嘴:“医生诊断的。”

寒假里冯山月要求冯燕芳替自己办转学,用的理由是在一中睹物思人,精神状态难以为继,为了增加可信度,冯山月让她带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冯燕芳专门打听到市里有名的专家,找了过去,测出来冯山月有轻度焦虑和轻度抑郁,医生建议给她换个环境。

冯燕芳听到冯山月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来气:“医生懂你还是我懂你?当初你说选四中,是因为都在一条街,回家近,还能去梁阿姨家吃饭,说得好好的,我答应了。我没想过你这半年能维持之前的成绩,考不好大不了复读,结果你是学也不学了,直接找王勇斌那个女儿闹事。”

想起早上看到的情景,冯燕芳现在还心有余悸。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冯山月看着听话,实则心里蔫坏,要对谁动手,绝不提前告知。

冯燕芳见到冯山月和王于英站在一起,满脑子都是当初郑海阳穿着白羽绒服浑身是血的样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宁可冯山月今年不高考,也不能让她出事。

正生着气,听到冯山月喃喃地重复她的话:“大不了复读?哦,反正是我读,你不累呗。明年考不上华京,等后年再读,是吧?”

一声刺耳的响动,冯燕芳脚撇开椅子站起来,几步走到冯山月面前。

两双相似的凌厉眼睛互相咬着视线,谁也不让谁。

冯山月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冯燕芳已经很久没有对她这么生气了。

距离那天过去大半个月,她自始至终没和妈妈说过她的遭遇。

关于那幅画,那个跟踪者,以及仍留在他家某个角落的,她的照片。

冯燕芳注意形象,面对杀人犯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