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他挺直脊背,声音里带着多年压抑的沉痛:“您可曾正眼瞧过儿子一回?此番姻缘,是儿子在太傅大人诚心相求才得来的。当初若非父亲将儿子遣往西域,大哥又暗中作梗,这门婚事何至于此。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儿子只求婚后另立府邸,往后自当尽心竭力,光耀门楣。”

父亲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儿子,半晌,低笑出声:“倒是学会顶撞了。既然这般不情愿,不如撕了这婚书。”

“你以为本王所做种种,当真只为这桩婚事?联姻不过其中一环,成与不成,本王并不放在眼里。”

“离开亲王府?痴人说梦,为父早与你言明,你生是亲王府的人,死是亲王府的鬼。你那些儿女情长本王懒得过问,但你的所作所为,必须按本王的规矩来。”

薛召容呼吸一滞,胸口如压千钧。父亲这般专横,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他闭了闭眼,压下眉间郁色,声音沙哑:“父亲此刻不愿相商无妨。儿子只求您再思量思量。”

他收起了钥匙,硬杠绝非良策,眼下只能暂居东院,往后再另做打算。

父亲见他收了钥匙,又沉声道:“还有一事需你即刻去办。你大哥被软禁宫中,今日刘御史一直在弹劾他,并且近日更在暗中查探。此人机敏过人,言如刀剑,行事狠辣,必是有人在后指点,留着后患无穷,你今夜就去料理干净。”

又让他去杀人......

薛召容鼻尖似乎已经萦绕起熟悉的血腥气。

从前他总是不问缘由地去做这些事,虽心中厌烦,却想着只要够听话、够拼命,终有一日能得父亲青眼。是以每每应下时,都不曾犹豫。可这次,他需要好生思量。

以后他要有自己的家了,有要护在羽翼下的人,即便再不情愿,该忍的还是得忍。最终他只淡淡应了声,转身退出书房。

今日月色如洗,他在庭院中驻足良久,直到夜露浸透衣襟才去沐浴。

回到寝房后,他取出那纸烫金婚书,指尖轻轻描摹着上面并排的两个名字:薛召容,沈支言。

朱砂写就的篆字在烛火下交相辉映,竟显出几分天作之合的意味。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这般熨帖的欢喜,倒是生平头一回。

夜半时分,他将鹤川叫醒。鹤川揉着惺忪睡眼嘟囔:“公子这是干什么去?连个囫囵觉都不让睡......”

薛召容利落地束紧夜行衣的袖口,从暗格中取出几把淬了毒的柳叶匕,随手抛给鹤川一柄:“父亲让我去杀个人。”

又是杀人。

鹤川接住匕首,愁眉苦脸地叹气:“府里就找不出旁人了吗?这些年您替他们料理的脏活还少?这婚书才刚到手,您伤还没有好全,就不能让您休息休息吗?”

薛召容将玄色腰带缠紧,悬剑于腰间,只是淡淡一笑道:“在父亲眼里,唯有我替他杀人时,才最值得信任。不过话说回来,父亲既肯用我,那我们日后行事就会便宜很多。”

“杀谁?”鹤川问。

“刘御史。”薛召容系好面巾,声音闷在布料后显得格外阴沉,“此人早年与祖父颇有交情,这些年却处处针对亲王府,父亲早就想除之后快。如今大哥被软禁,他在朝堂上揪着大哥不放,父亲不准备再忍。”

鹤川皱眉:“公子,咱们虽做过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可哪次不是暗中查证清楚?即便真是奸佞之辈,也从未动过这般品级的朝臣啊!”

他急得直搓手:“更何况刘御史府上戒备森严,怕是连近身都难。如今天色将明,此时动手难成。”

薛召容:“此人我暗中调查过,总觉得他性情突变另有隐情。许是受人胁迫,今夜先不取他性命,只将人掳来。”

鹤川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