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不如先把被褥铺在地上迁就一夜。”
到底是不忍心的。
他却回道:“不用,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处理完已经好多了,他也早已习惯了伤痛。
他拒绝,她也不再多言,阖目躺下。半梦半醒间,刑场上的血腥气又漫了上来,刽子手的刀锋映着惨白的日光,梦境反复撕扯,她在冷汗涔涔中辗转,直到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方又睁眼。
薛召容正坐在榻边,手中绞着一方湿帕子。她想开口,喉间却似堵着团火,只溢出几丝气音。
薛召容见她醒来,将湿了的帕子覆在她额上,道:“你发了高热,药就快煎好了,待会喝下就会舒展些。”
她艰难地动了动唇,依旧发不出声来。
他取来软枕垫在她腰后,清声道:“大夫说你这身子受不住伤,反反复复地发热也是常理,熬过这几日便好了。”
他对于伤后症状倒是熟悉,自己这副身板几乎练就了钢铁不坏之身,时下也胀痛得厉害,不过能忍。
她望着他担忧的神色,微微蹙起眉头,勉强开口道:“既如此,为何不送我回府?家里有更好的大夫。”
她现在很想回家。
“我怕回去有闪失。”他道。
“那是我的家,哪还有比家更安全的。”
家。
可是于他而言,家从来不是安全的。往日受伤,他宁肯躲在偏僻的院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也绝不敢轻易归家。因为在父亲眼中,受伤就是无能的表现,家并不是可以疗伤的地方,还可能是受罚的地方。
所以,他本t能地把她留在了这里,觉得待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沈支言望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倒也明白,于他而言,“家”从来不是温暖的港湾。她自幼承欢父母膝下,得兄长呵护,遇事自然想着归家求庇佑,可他却恰恰相反。
“先给我倒杯水吧!”她干裂的唇瓣微颤,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闻言立即转身斟茶,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后背将其扶起,然后把茶杯递到她唇边。
温水入喉,她这才觉出几分清明。时下她整个人滚烫得厉害,倚在他怀中,连他的衣襟都被她煨得温热。
“是我不周全。”他带着歉意道,“只觉自己能熬过去,却忘了你与我不同。缓一会我便送你回府。”
他从前未与女子接触过,好像很多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同,性别不同,所承受的能力也不同。
她见他不似前世那般执拗的模样,这般带着点歉意倒是有几分随和。
现在想想,或许他本就是个有温度的人吧!只是在冰冷的地方待久了,只是在糟糕的婚姻里伤透了,才变得那么冷漠,那么霸道。
看看现在,在成婚之前,他还是可以与她心平气和交谈的,也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