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2 / 2)

不语。

而他连连声冷笑好几声:“好,好得很,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顾忌什么。我这就带你上城楼,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且看他到底现不现t身,退不退兵。”

他话音未落,突然暴怒地挥袖扫落案上茶具。青瓷茶壶砰然坠地,碎玉般迸溅开来。

这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终是再也无法克制,可见前线战事多么让他心慌。

他开始怕了。

这皇位得来本就勉强,根基未稳之际又接连遭遇变故,纵使他机关算尽,也难免左支右绌。

沈支言见他眼尾泛红,眉宇间尽是疲惫与狂怒,那些刻意模仿的温润假象早已支离破碎,时下显露的,唯剩最真实的不甘与痛楚。

若站在他的立场,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自幼被当作棋子摆布,未尝过一日安稳,未见过母亲容颜,未体会过骨肉亲情。

这一路走来,全靠自己咬牙硬撑,终于登上这至高之位,回首却发觉仍是孑然一身。

有些人啊,越是求而不得,得到后反而愈发空虚。

良久,她劝道:“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那日我便说过,愿以性命作保,定不让薛召容对你赶尽杀绝。”

只要他肯退让,依薛召容的脾性,定然不会手刃血亲。

“收手?”薛盛猛地起身,眼中尽是讥诮,“到这般田地,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突然暴起,一把掐住她的脖颈,红着眼眶,几乎咬牙道:“我早该断了这恻隐之心,早该杀了你。”

他的动作来得突然,她呼吸一窒,踉跄着后退半步,去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眼前人几近癫狂的模样映在眸中,她勉力启唇:“你……怕了,既然怕,何不放过自己……”

怕,他是怕了吗?

他盯着她渐渐涨红的面容,指间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三分,眉头紧蹙,嗓音几乎沙哑地道:“沈支言,我倒是小瞧了你。到这般境地,还敢劝我退位?你当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掐着她将她狠狠抵在身后柱子上,眼眶愈发红了,咬牙道:“我宁可死,也绝不会让位。从前,我以为这颗心还会为情爱跳动,还会渴望家的温情,可如今,是你亲手碾碎了那点可笑的赤诚。什么情爱,什么血亲,统统都是笑话,我今日就要杀了你 。”

他显然是怒极了,指节寸寸收紧。她呼吸愈发艰难,一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揪住他腰间的玉带,面色由红转紫,额角青筋暴起。

如此僵持着,她眼底渐渐泛起了泪花,却依旧瞪着他,没有求饶的意思。

他望着这样一个人,满心都是复杂与矛盾。他隐忍了二十几年,努力了那么多年,结果却被她搅乱了心绪。

她依旧没有求饶,他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模样,看着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模样,手指一寸寸收紧,又一寸寸松开。他红着双眼蹙眉看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死手。

他一把甩开她,努力平复着心绪。

沈支言踉跄着跌坐在绣墩上,大口喘息着,颈间赫然一道红痕。

方才他若再用一分力,她就真的要命丧当场。她抬眸看他,正对上他隐忍、复杂而又痛苦的目光。

她皱眉垂下头,却被他一把捏住下巴抬了起来,逼迫她直视自己,眼中翻涌着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