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知道。沈支言又问:“那王爷可知,她为何会失忆?”
薛亲王没有回答。
沈支言蹙眉道:“是您派他前往西域刺杀西戎首领时,头颅受创,险些丧命,才落得这般症状。”
每每想起此事,沈支言都心痛不已。
薛亲王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靠向椅背,整个人隐在烛影摇曳的阴影里,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良久,他才沉声开口:“西域之事确有变数,未料半路会另有一批人截杀于他。你且宽心,本王已命人遍寻名医,定会设法治好他的失忆之症,让他早日记起你。”
薛召容在西域被截杀一事他都知道?
沈支言忍不住追问:“那他近来所作所为王爷也都知晓了?只是以王爷往日对他的严苛,此番为何不将他禁足府中?或是如从前那般,罚他去办那些刀口舔血的差事?”
沈支言有些激动,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疼惜:“自我认识薛召容以来,从未见他有过片刻松快。日日如履薄冰,活得比牛马都累。偶尔得人半分温存,那欢喜模样,竟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她抬眸直视着王爷,眼底隐隐泛红:“从前我不过是个外人,纵有千般疑惑,也不敢质问王爷半句。可如今我是他的妻子,我要护着他,爱着他,更要替他问个明白,您这个父亲,为何待他如此苛刻?”
“不瞒王爷,就连薛召容自己都曾怀疑过您,究竟是不是他的生父。这世上哪有父亲会这般对待自己的骨肉?婚前议事那日,我说起他受过的苦楚,分明也见您红了眼眶。”
“王爷,今日我便斗胆问一句,您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我知道这般问实在唐突,可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我有权知晓他的一切。”
案上茶烟袅袅,将薛亲王的面容笼得模糊不清。沈支言愤怒地望着他,指尖已经深深掐进掌心里。
这一次,薛亲王的沉默格外漫长。
他的面容依旧隐在烛影深处,可沈支言却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沉沉的压抑,不是冷漠,不是暴戾,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克制,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死死按在心底,挣扎不得。
良久,他终于开口,嗓音很是低沉:“我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一点无需怀疑。至于这些年对他的苛待,我……无从辩驳。”
话至此处,他忽然停住,再未继续。可那语气却再不似往日威严,反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
沈支言追问道:“既然您是他的生父,那能否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待他?”
她想象不出合理的理由。
薛亲王仍未应答。
沈支言急道:“王爷身处权力漩涡多年,这一生都在为皇位与今上相争。您本就是先帝诸皇子中最出众的那个,当年连太子都要逊您三分。”
“我幼时曾听家父提及,夺嫡之战时,您本已势如破竹,击退两位皇子。可就在胜券在握之际,当今圣上突然杀了出来,夺走了皇位。”
“王爷,您这般人物,当真会甘心将筹谋半生的帝位,就这样轻易放弃吗?我想应该不会。后来您做了亲王,依旧强势如初,骁勇不减。当年追随您的文臣武将,至今t仍对您忠心耿耿,可见您待他们确有让人誓死效忠的魄力。”
“然而,你却独独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您宁愿将敌人的儿子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却不肯给自己亲生儿子半分关爱,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沈支言最后两句,不仅让薛亲王身形骤然一僵,终于从阴影中直起身来,冷声问:“薛廷衍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沈支言迎着他的视线,回道:“王爷,事到如今,这早已不是只有我与召容知晓的秘密。纸终究包不住火。我明白您或许真心将薛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