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支言冷眼瞧着舅母这般殷勤作态,心下明白,定是李贵妃与严河私通之事东窗事发,她怕何家深受牵连,日后没有倚仗,这才急着来攀交情。
舅母起初还强撑着笑脸寒暄,说着说着便掏出帕子抹泪:“我那苦命的玄儿,如今病得连床都起不来,却还日日坐在院里发呆,嘴里总念叨着你的名字。这孩子太倔了,还是放不下。”
“当初若不是薛召容对他那一顿毒打,他也不会掉进河里之后一蹶不振。大夫说,本就身体虚弱,被打时就伤到了肺腑,又掉进河里灌了水,才这般严重到险些丧命。”
“当初是他对你不敬,我们无处说理,可是支言,你们毕竟是亲表兄妹,你合该过去看看他,也莫要再对他说那样冷言冷语的话。”
“他自幼带你极好,你也享受了他多年的疼爱,不为别的,就为了他曾付出的那份真心和这份亲缘关系,你也该与他冰释前嫌,去看望看望他。”
“说来,他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性子傲慢了一些,可能让你有所不适,但是念及多年情分,你就别再计较了。”
舅母说着说着情绪激动难抑,眼泪落个不停。
沈支言静静听着,却是一言不发。她可怜表哥遭此横t祸,可这世间种种苦果,多半都是自己亲手种下的。
舅母在厅中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离开,她将人送到院门外回来,却见薛昭容还在院中坐着。
沈支言未与他说话,回到房间拿了本书看。
不一会,薛召容进了屋,在她面前站了一会,问道:“你舅母此来,可是为你表哥生病的事?”
他虽然记不得何苏玄,但是听说了不少何苏玄与沈支言之前的事情。
沈支言没有做声,书页翻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见她不理,又轻声道:“可是心里不痛快?”
她仍不答话,指尖捏着书页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他转到她跟前,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急切:“我近日听下人们说起些旧事,从前种种我自不会计较,只是往后......”
“往后如何?”沈支言倏地抬眸,眼底泛着泪水,“是要我永不相见,还是你不会罢休?亦或永远都不再理我?”
他闻言怔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素日温婉的人儿,此刻却莫名带着几分凌厉,下意识上前半步,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若有烦心事,可说与我听。”
“我没怎样。”她将书册重重合上,“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有些茫然。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温言软语地待他,晨起备膳,夜来添衣,何曾有过这般冷言冷语?从清早起便觉她神色不对,如今竟要赶他走。
“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他伸手想去牵她的手,又在半空停住,“你告诉我,我改。”
她垂下头来,回道:“你很好,你没有做的不对,是我的问题,是我想静静。”
他张了张口,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最后默然退出房间。
此后沈支言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中,直到薛昭容因公务离府,再回来时,迎面便是一声疏离的“薛公子”。
那三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头一刺。他连晚膳都未用便回了房,两人就此陷入僵局。
薛召容开始越来越忙,数日都不曾归家,偶尔回来也只是匆匆一坐就走了。
她不见他,他也不找她。
直到某个深夜,薛昭容冒雨归来,站在她房门前犹豫许久,终是抬手轻叩。
她洗漱完擦着秀发,开门请他进去,问道:“薛公子这么晚过来可有要事?”
她依旧叫着他“薛公子”。
他心里突然酸酸的,望着肤质雪白满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