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父亲说,若此事办成,便允我搬出亲王府。这次我必须奋力一搏,为我和沈支言谋一条平坦之路。”
鹤川见他如此坚决,连连叹气:“若真能搬出亲王府,于你二人而言,倒也是一件幸事。只是,此去凶多吉少啊。”
薛召容未说话,他又何尝不知。但这是他登上山顶的最快一步。
二人收拾妥当,正欲出府,孰料迎面撞上了薛廷衍。
鹤川蓦地僵住,薛廷衍……他怎么被放出来了?
第45章 第 45 章 二皇子。
薛廷衍被囚禁在皇宫一事, 薛召容知晓父亲迟早会设法将他救出,只是未曾料到竟这般迅速。况且岳名堂一事尚未解决,皇家怎会轻易放人?
三人骤然驻足。薛廷衍望见薛召容时, 眸中情绪翻涌,晦暗难辨。薛召容亦微微眯起眼眸, 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 薛廷衍忽地低笑一声:“二弟见为兄归来, 怎的这般神色?莫非不欢喜?”
薛召容默然。薛廷衍踱步上前, 玄色衣袂扫过青石地面:“听闻你使手段截了婚事,倒有几分能耐。”
他唇角噙着笑, 眼底却凝着寒霜:“横竖都是自家兄弟, 为兄早就说过谁娶都一样。既然你如此心急, 便成全你罢。”
这话里淬着的冷意,薛召容如何听不出?他心中苦笑,不欲多言, 转身便走, 随之抬袖一挥,一枚飞镖“嗖”地一声从薛廷衍的脸颊擦过,薛廷衍面上一疼,不禁“嘶”了一声。
薛召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一句:“送你的贺礼,有毒,记得尽快找大夫。”
“你……”薛廷衍捂着脸,气得咬牙, 急忙跑进屋里找父亲告状。
薛召容与鹤川一路往自己院里走,鹤川低声道:“此事蹊跷,皇家素来咬住亲王府不放, 纵使王爷手眼通天,也不该这般轻易放人。何况岳名堂那边还未有半点动静。”
薛召容眸色微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佛珠:“只怕我们离京这些时日,他又生事端。你多遣些人手,自亲王府至太傅府沿途布防,尤其太傅府附近,多派人守着,再找个身手敏捷的暗中保护沈支言。”
鹤川:“公子是怕大公子再搅婚事?可纳征的礼已过,便是板上钉钉。纵使他再闹,太傅府也断不会反复。”
“太傅府自然不会改弦更张。”薛召容叹口气,“可薛廷衍就未必了。眼下我分身乏术,唯有先防着他。另外,速去寻沈支禹回来。我离开这么久,翰林院那边定然会暴露,父亲虽能周旋一二,但翰林院不能无人管理。找回沈支禹,可暗中让他暂代职务,待我回京后再作计划。”
“严河那边也需安排心腹盯着,若寻到人,先藏匿起来,待我亲自处置。”
鹤川领命,抬眼却见薛召容面色苍白,眼底隐有忧色。他心下暗叹,公子这般如履薄冰,不过是为谋个安稳将来。
这世道,终究是逼得人步步为营。
自薛召容离府后,沈知言这一夜辗转难眠。锦衾绣枕间,那人身影挥之不去,竟似刻进了骨血里。
白日街市上的一幕犹在眼前,薛召容执起他的手,指尖温热,在琳琅玉器间细细为他挑选。那时他抬眸望来,眼尾含笑,竟教她心口发烫,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原来被珍视的滋味这般好。
她将脸埋进枕间,暗恼从前自己冷心冷性,不知辜负了多少温柔。如今想来,那人虽处境艰难,却始终在为他们谋一个将来。
她这般想着,心头又酸又软,竟比那陈年梅子酒还教人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