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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樱在半小时后赶来。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 戴着毛帽子,面色憔悴不堪,挪着艰难的小碎步走到周慕宇身边, 依偎着他坐下。
周慕宇怔怔的, 连许樱到了都没察觉,盯着自己的足尖发呆。
刚才那个女人又讲了许多细节, 都和院长爸爸曾经说过的对上了。如果说前两个被俱乐部打发走的“妈”是显而易见的骗子, 那么这一位,就算不是他真正的母亲,也必然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会客室气氛古怪, 中年女人不断嚎哭,杰克斯板着一张脸在跟理查德打电话, 而当事人周慕宇不言不语。
许樱认真端详了女人几分钟,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磨过肿痛的嗓子流出, “阿姨, 您先冷静下。我是周慕宇的经纪人, 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和我说, 我会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女人头发散乱, 双手撑在膝盖上, 眼睛狠狠地瞪着许樱, 似是要在许樱身上盯出一个窟窿,“经纪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和我儿子谈恋爱!你说话根本不算数!慕宇啊,我是你妈妈, 你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讲?你倒是说句话啊……哎哟我的老天爷, 这日子没法活了……”
杰克斯深深叹息, 他真的快烦死了, 这哭的嚎的,哪里是认亲,不知道还以为是死了儿子呢!
周慕宇还是垂着头,只是动了动手,攥住了许樱。
他的手是冰的。这在周慕宇的身上很少见。
许樱皱眉,抠了抠他的掌心,“哥,别担心,我在。”
周慕宇绷着唇角点头。
许樱重新看向女人。
衣裳很廉价,看年纪应该有五十多了,眼尾的皱纹很深,肤色也是常年劳作的黑,个子不到一米六五,穿的是一双镇上市集常见的棉鞋。
从外表上看不出和周慕宇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首先年纪就对不上。许樱微笑,“阿姨,您家还有其他孩子吗?自己来京城的,一路上很辛苦吧?我给您倒杯水。”
话是这么说的,许樱却没起身,因为周慕宇加大了握住她的力度,忽然挑起了眼皮,近似哀求地看着她,不想让她离开。
提到其他孩子,女人戒备了起来,停止了哭声,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总算坐在了沙发上,“还有四个孩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樱笑起来是极其纯真的,人畜无害的面孔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女人此刻的态度却……
许樱温声解释:“阿姨,只是随便问问。我都听说了,您讲了好多周慕宇刚出生时候的事情,可他毕竟长大了,婴儿和成年期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的名字还是后来福利院给起的……”
许樱的笑容顿住,“您是怎么认出来他的呀?”
女人掏出老旧的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所有人看,“慕宇和他四哥长得很像,我在电视上一眼就认出来了……”
三女一男的照片,三个女孩像女人,男孩的话,周慕宇确实同他有几分相像。
周慕宇更高、更强壮,皮肤更白、五官更精致。
周慕宇的眼睛一瞬暗红,深深地埋下了头。
他在颤抖。
许樱安抚般拍拍他的肩膀,松开了他的手。
周慕宇猛地抬起脸,“樱樱!”
许樱去饮水机前接水,“周慕宇,你不是要准备比赛了吗?赶紧去训练吧,我和阿姨聊就好。”
“我……”周慕宇抿唇。
“不要耽误备赛,你忘了这次来和你比的是谁了?”许樱把水杯放在女人面前,顺便按住了女人马上就要站起来的双肩,笑盈盈地看着她,“阿姨,周慕宇是运动员,比赛最大,您要真是他的母亲,应该会全力支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