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有韩阁老,这回是冯阁老, 三位阁老无比深刻地认识到, 皇帝的家事就是他的逆鳞,绝不容朝臣指点议论。
崔二小姐是皇帝认定的家人,这回都牢记了。
整个皇宫都是皇帝的家,皇帝想换个地方住, 那样迁宫之事也是皇帝的私事家事, 早上还说不劝回皇帝不罢休的, 这会儿竟没一个敢站出来提一句。
昨天都还兴致勃勃猜着崔二小姐的情郎是谁, 今儿都噤了声。
申阁老暗叹李首辅又输了一局,他已经打探到了,李首辅是想让冯阁老劝谏不成后,招集人往奉天门外长跪,做出以死劝谏的样子来。
如今却是半招都没使出来,就被皇帝掐灭了。
申阁老慢慢品出来,皇帝好似对做明君贤君没兴趣,他根本就不走寻常路,之前的经验和做法在皇帝那里就使不上劲儿。
皇帝又有那样可怕的脑子,迄今为止,无论多少奏疏,只要过了皇帝眼的,皇帝就不带忘了。
不但忘不了,皇帝很多时候都略过内阁的票拟,自己就能给出合适的批复,长此下去,内阁就会回归到最初的咨政作用,不复如今的权限。
申阁老已想开了,阁臣们都在六部和各署衙兼着重要差事,照旧有发挥的地方。
只有李首辅,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令百官,是不会甘心退下的。
皇帝先以他的私事朝臣不得干涉为由,用姚阁老换下了韩阁老,由姚家族学出身的官员对上李首辅一系,牵制了李首辅的视线。
接着安排崔二小姐带人往各处抽份子,让李首辅一直坚持的“藏富于民”的说法站不住脚,将商税收入私库,打了李首辅一个措手不及。
改龙袍颜色和迁到延华殿起居,进一步削弱了李首辅的威望,又以私事不得朝臣干涉拿下冯阁老,连下两位阁臣,削了李首辅的左膀右臂。
目前看都是皇帝占了上风,不过李家和李老太后经营了两代皇帝,已不是树大根深能形容的,这会儿谈输赢还早。
就看李首辅后面如何同皇帝过招吧!
用过早膳,崔兰愔正准备往前头陪陈老太后,不想陈老太后却过来了澹月居。
“头三个月要格外注意。”陈老太后拉着她一起在罗汉榻上坐了,“谁来了都不必迎。”
崔兰愔笑道,“我觉着还好,曹院判也说适当走动些反而好些。”
陈老太后见她没再像昨日那样置气,暗暗点头,她转身对夏姑姑高姑姑道,“你俩去檐下守着,我同愔姐儿说些体己话。”
夏姑姑和高姑姑就招呼着艾叶桑枝一起出去了,然后两人守住明间门外和起居间的窗下,不语艾叶三个都不许靠近了。
崔兰愔心里微凛,收了笑静等着。
陈老太后轻叹了一声,“你和皇帝这会儿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又是皇帝第一个女人,又是这样难寻的好颜色,皇帝对你该是百般上心不舍的。
一切的事,不必你张口,他都捧到了你面前,许了你皇后之位,又许了不会有异腹子,只要你生了儿子,就是将来的皇帝。
你这样的年纪,最是憧憬看重情爱的时候,皇帝又是如此对你,很难不陷进去,一心想着同皇帝恩爱长久。
我却是要给你浇盆凉水来的,别以为皇帝对你做的是独一无二的,当初高宗待我并不比皇帝做得少,你这是怀了孩子,我那会儿可是三年无子,高宗仍是守着我一个人过,可最后又怎样?
我那会儿还天真,以为都是因我无子才让西边儿的捡了便宜,每日不是耿耿于怀,就是寻思怎么和高宗置气,全不见我身后已无可依仗,我能保住皇后的位置,也是高宗还记得于我有愧,之后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子一退再退,若不是高宗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