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话头,乌图隆扭头想从戴燕那里获得认同,可惜对方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来人身上,气得他眼睛直喷火。
其他人也跟着交头接耳,更有和乌图隆一样出言不逊者。
秋梦期挺直腰杆,目视前方面无惧色,眉头微微向上挑起,并未把这些人的挑衅放在眼里。
戴雄见她英姿飒爽,初生牛犊的气魄难掩,完全不似以前见到的那些老油条,更像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
再看她眼底清澈,毫无半点算计之色,就算他天生对衙门的人反感,此时却也很难生出厌恶之意。
双方互相打量完毕,戴雄也终于开口:“都说封乐来了位新县令,却不承想秋大人竟是这般年轻这般……绝色。”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群汉子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秋梦期也不气,腰杆挺着,环顾四周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秋某虽未及弱冠,但读圣贤书已有十五年,从老家一路上京赶考,及第之后再辗转沥州至封乐,就算没有读过万卷书也行了万里路,更知民生不易,如今入仕,立志要为民解忧纾困,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这话一出,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但也有人不买她的账。
“呸,说得好听,为民解忧纾困,税收三分取其二,这是为民吗,这是逼民去死吧。”
秋梦期没理会乌图隆,冲着戴雄拱了拱手道,“大当家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秋某虽为一方县官,但赋税方面却无半分自主,今日来,是想和大当家交个底,大当家想要什么,只要是合情合理的,秋某能做得了主的,都能应了你,只希望大家能各退一步,劝百姓各自回家好好过日子。”
戴雄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小县令,直切要害,果真是有备而来。
戴燕站在父亲身后,两眼放光。
戴雄稍一沉吟,毫不客气地道:“若是我说,我不清楚呢!”
秋梦期笑笑,“大当家何必说笑,五十里开外千户所的那些士兵从昨日就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秋某觉得,不管官也好匪也罢,都的大焱的好儿郎,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一旦真动起手来,利剑出鞘必定要见血,不死上几人就不会休止,可眼下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又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让各自的爹娘没了好儿郎。”
在场有几人听完已经微微低头抹泪。
戴燕看着秋梦期的目光,也多了那么一丝的热切。
戴雄道:“不是我要打,是朝廷不给我们活路,被朝廷逼死是个死,反了也是个死,那我等又何必委屈了自个儿当个缩头乌龟。”
秋梦期摇了摇头:“秋某这一趟来也是想跟大伙儿敞开来说,如今大家过得不好,都怨赋税重,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因为我们的收成少,能挣钱的路子少,大伙儿想想,一亩地如今收成是三石米,要缴两石税,若是我们一亩地能收四石甚至五石呢,又或者我们有别的活路能挣更多的银子呢,那一部分活路却无需交税,如此一来,大伙儿的日子不就好过起来了吗!”
“只要大伙能给我一些时间,秋某定能想出办法,让地里粮食能多收上一两成,或是能给大家找到更多挣钱的活路。”
这话一说完,整个场地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乌图隆直接嗤笑道:“狗官,莫要说大话,这些年天灾人祸的,地里粮食不减产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敢夸下海口,要让粮食增收,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就是,你小子是没下过地吧,看你细皮嫩肉的,怎知农人辛苦,还夸夸其谈。”
“看着就是个书呆子,五谷尚且不分,是别的狗官让你这么说糊弄我们的吧,看着就是读书读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