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用这种虚伪,装温柔的声线,便厌恶地转头,怒气就像一把火烧向干柴,攻心无碍,愈来愈烈。
“滚!”我猛地怒吼,打翻他端着的羹汤,喘着气,“滚远点!看到你们就恶心,滚!给我滚!”
婪雀还是低着头,脚边是碎裂的瓷碗,乳白色的汤液倾倒在他紫灰色的下裙边,冒着白烟热气,好不狼狈。
他几番嚅嗫,终是什么也没说。颇为凄婉地望过来,眼瞳湿润微亮,尝试与我沟通,“不吃,会饿”
我只觉得好笑,气到好笑,“总比被药死好。我就一条命,怕不够你们祸害。”
“”
长发只挽了小一半,落下的细发沿着他的肩弯长颈轻滑,远山雾黛般朦朦胧胧地挡住他的真实面容。像是硬挤出来的声音,“如果哥不饿,那我晚些再来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懒得同他废话,撂下一句“滚就好”,干脆闭眼继续思索逃跑的事,丝毫不关心他。佬阿姨婆海废追更330139493群
安静,长久的安静,静到以为屋内只剩我一人了。可婪雀还在,坐在床的侧边,一动不动,久久才起身,清理完满地的狼藉再离开。
不知是不是真的不饿,或是被现状整的心焦火燎,挨到傍晚,除了中途有些渴,让二次送饭的婪雀倒了杯水,我竟半点饥饿感也没有。
水刚倒,温的。
婪雀并没有解开起囚禁作用的腰带,但长度足矣我抱臂冷眼瞧他,“你先喝。”
他敛回视线,浅浅抿了一口后递给我,说:“不烫。”
我嗤笑,草草灌下,“烫算什么,有命喝才行。”
“那种药对人体没有额外的伤害。”婪雀低声说,“我不会害哥的。”
我真的见惯了他这幅模样,之前还多有触动,想他多怜弱,忍不住以更温和的姿态待他。眼下回看,像含了冷凝的猪油,发腻,咽不下只想吐,吐得干干净净才好。
他们自有一套逻辑,达木也是这般,做了种种坏事还偏要摆出无辜应如此的神情,教人作呕。我不想徒劳争辩,背过身,“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不能走。”婪雀冷不丁出声。
没理他。
我还穿着这身所谓的婚服,更不指望他俩能放过我。要他们不嫌脏,我穿十天半个月也没关系,恶心事谁不会干,真把我逼急了,哪怕逃不走,也要撒几泡尿在这床和婚服上,一想到达木那张看似永远都在笑盈盈的脸,露出憋屈皱眉的表情,我便觉得爽快不少。
闭着眼,眼皮之外好像有融融似水浪的光,我掀眼一看,婪雀一面点燃如玉脂莹润的蜡烛,一面抬手遮罩蒙蒙烛光,仿佛怕风吹灭这片暖黄。他的下颌覆着一抹柔亮暖色,瞳底一点星隐约跳动,“哥,晚点休息吧。”
我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他哑然一笑:“不干什么。”
共点了四根蜡烛,床榻四角的矮柱上各置一根。用类似小型鸟类头骨形状的铜黄烛盏托着,受高温燃烬的玉质似的蜡油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一室烛色馨香,婪雀的身形影影绰绰,他倾覆而下时,我屈起腿抵住他,“怎么,忍不了?终于打算撕破脸皮报复我了?”
他摇头,指着我的脖子,“这些要处理掉。”
我下意识捂住这块肌肤,才想起身上还有着迷乱之际央措吉涂抹的颜料。他想靠近些,却被我脚踩肩膀止步,我已经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好好说话,别凑这么近,我能听见。”
“这玩意洗不了?”我搓了两下,无事发生。
“嗯。”他解释道,“洗不掉的,要是不处理,它一直会留存在身体表面。”
“不褪色,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