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些残根烂泥里,剩人与山遥遥相望。

达木告诉我,这条路本该通往县城,但被那场暴雨摧毁了仅剩的道路,即使师傅修路,也只能从对山一点点地挪动而来。

一夜未眠的我听他说完,沉默又沉默,眼皮垂耷,无力感倏然扎根四肢躯干,“离寨只有这一条路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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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木语气遗憾,回盼我,半张脸隽带淡金色的光晕,光圈渡入他的瞳孔,显出非人的拟态。

“哥,你信天命吗?”

我勉强打起精神:“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达木抬手,掌心朝天轻轻一拢,缓声道:“萨仁图崇尚古俗,顺应天命,天垂怜我们的忠诚,赐予我们常人不可及的恩福。”

听着耳熟,似乎大部分信徒都是这样信仰自家教义。我憋回哈欠,眼眶酸涩挤出几滴泪,随手抹掉,而达木的声音时高时低,“我信天命。所以我知道,只要最后是天意注定的结果,那么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怕是假的,天命骗你吗?”山林清风扑面而来,我望着天光越爬越高,最终占据整座山头。

“不会的。”

达木握紧映在手心的光斑,轻松却又势在必得一般,“第一眼,从看见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看向我。我不明所以,只好报之一笑。

回去的路上,达木看出我的倦怠,说应该等我休息好再过来。

我摇头,这是我自己提出要来的。起初,达木知道我的请求时很惊讶,后面我一股脑儿地把先前的想法倾泻而出,他听了点头,可很快,他面露难色,表示一时可能无法离开。我咬咬牙,不到黄河心不死,干脆麻烦达木领我去修路的地方,半个小时的日出,而我却一截更比一截凉。达木说的不错,被毁成这样的山路,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好的。

达木让我再等等,甚至告知我,他与婪雀的婚期提前了。

我一口饭差点咽不下去,幸好婪雀及时递水,就着温水才吞下。

我边咳边问:“怎么咳,这么急?不是算好吉日了。”

达木神色平静,倒是婪雀脸微红,看了我一眼,道:“我听达木说,哥要走所以早些也无大碍。”

这几日,婪雀似乎比达木还要忙,除了一日三餐能见着他,平时都不见踪影。入夜,洗过澡的我正擦着头发,婪雀推门而入,与往常一样提着食盒。

我习以为常,不知道他今天送的什么。

我把毛巾披在肩头,免得弄湿衣服。“以后这么晚,你就休息吧,忙着婚事还要给我送吃的,多辛苦啊。”我搬过矮凳,坐在他身旁。

煮的莲子羹汤。

婪雀盛一碗端给我,接着摘下肩膀处的毛巾,自然地替我擦拭。我喝汤的手一顿,摁下异样别扭的情绪,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头皮,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会照顾人。

我两三下喝完汤,赶紧拦住婪雀,“好了,我头发短,不用擦太久。你坐,一起喝。”

婪雀随意挽发,松垮地滑落肩背,取了耳饰,浮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气质。只带了一副碗勺,他支着下巴,看着我,沉静,寡柔。我喝了三碗,他忽问:“哥,你是不是有过人。”

我用勺匙刮下碗壁残留的羹料,回答:“你说谈恋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