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记住胆敢撞自己的可恶家伙,清醒后狠狠给他来点教训。
记仇的公爵千金用手臂艰难支起脑袋。晕乎乎眨眼,映入瞳孔的是陌生的模糊色块,犹如坠入油彩绘就,迷幻世界。
……底色是大片洒了银粉的灰蓝(夜空?现在是晚上?),凌乱涂抹纠缠的绿色和白色(植物和栏杆,她怎么在外面?),油画中心是一个大致能分辨出人形的轮廓,耀眼、漂亮却纤细的金与蓝(这人是谁?看着就好不爽啊!)。
与过度的性爱结束后有点相似……不是,等等,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区别是前者伴随步入云端又被云朵裹住的愉悦、倦怠,是懒洋洋的昏沉。而醉酒的此刻,她却一边意识不清,一边心中又仿佛藏了一团火焰,精力无处消耗,很想做点什么发泄出去。
尤莉卡呻吟一声。又热又晕,酒气好像都涌到她的脸颊上,夜风也吹不散,唯有面前的不明物体散发着清新的凉意。
遵循本能将手伸向面前,指尖所及温度与自己仿佛,却不知为何渗出舒适的冷意。她无意识捏了捏,浑然不觉对方“嘶”地一声被脸上的触感唤醒。那股无名燥热难以缓解,于是她干脆主动凑近,将柔嫩潮红的脸颊蛮横地贴上去蹭。
对方一瞬间呆滞僵直,随即扭头狼狈躲开撞来的小巧鼻尖,忍耐着呼出沉闷吐息:“……这又是你想出的什么捉弄人的新招数?”
“?”
但喝醉的尤莉卡只是不解地发出带着疑问意味,黏糊糊的哼声。
她清醒时就足够任性,喝醉了更是觉得全世界都要任自己横冲直撞。被清凉的源头避开,迷迷糊糊中顿时大为不爽。
然而醉中又轻又低的音调犹如示弱,没半分威胁性可言,被躲开后又一次靠近的姿态更是仿佛在向他撒娇……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恢复了大半清明的泽斯头痛地扶住这只半边身体已经挂在自己怀里,却还锲而不舍,不知为何认准了要与他脸颊相贴的,软绵绵的醉鬼。滚落的玻璃酒瓶在露台一角的绿叶下闪着光,清楚昭示了眼前这团混乱的成因。被她胡乱揪了下发梢他才察觉异样,抬手摸了摸,抽出一条令人无语的白色绸带。
被勉强抓起扎束的金发塌下来,因为少年稍硬的发质变得一片凌乱。喝醉的尤莉卡挨挨蹭蹭趴在他怀里,居然这时候还不忘在昏沉中嘲笑:
“哈哈,是稻草……头上怎么顶着个鸟窝?”
他们小时候打架被战战兢兢的仆从和侍卫们分开,尤莉卡就这样笑话过他被揪乱的头发。那时明明她自己的模样更狼狈。
明明小王子也是个漂亮得让人一见难忘的孩子,在他同样金发的兄长身后却永远是陪衬,就像金线和稻草一般。一天天在忽视中逐渐成长得孤僻又别扭。
更不用说从小就和王储立下婚约的尤莉卡……他早就知道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不是吗?
记忆碎片被重演的对话唤起,尤莉卡歪歪头,眼前的色块逐渐浮现人形轮廓。
她认出他了。
“……泽斯?”
认不出才是不可能的吧?毕竟他们那么早就相识,一见面就合不来。在遇见他的哥哥修里亚之前,在捡回小狗西风前,在贝西墨到她身边听命前……
她叫出这个名字,又迷迷糊糊笑了笑,一头栽向他怀里。
当然这甜美笑容中只有嘲讽和恶作剧的得意,要是有人卑微到连这都要解读出什么,那也绝对不是倒霉地喝得稀里糊涂的公爵千金的错。
这回泽斯把她按到自己肩上,手臂压住她乱晃的腰。少年的肩膀单薄却结实,已经足够安放她的头。尤莉卡却不老实蹭了蹭他的侧颈,珍珠般光滑、柔嫩的肌肤沁出娇美的醉红,一路得寸进尺向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