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一愣:“吴王向来躲懒,怎会突然要亲自领兵了?”
“与我们无关!”
陆三转眸一忖,恍然道:“我就说你昨晚上不对劲,原来是盘算着要说这事!”
“两回事。”云英推了他一把,“原来你是这般想我。”
陆三欲言又止地抿抿嘴,语气软了些,但还是没松口。
“当初是谁说只要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就行的?好不容易现在不用整天和那些狗官打交道了,你这才待多久?”
“是我说的。小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想找个安稳地方吃饱穿暖。落在白姨手里,倒还过了些好日子,她嘴上说着要把我养好了再送去陪客,但她教你们功夫,教我读书识字,比生咱们的娘亲好多了。若不是……”
若不是殿下年关回京时相中了她,白凤也不会忽地就翻了脸,妒忌她折磨她。
“我知道你想让我跟妙音一样,大事小事交给你们这些男人去办,自己只用悠闲享福。过去你们都说这样的日子是好的,我便也觉得好。可真过上了,我才知道我不喜欢。”
她低着头,手指勾挠着他掌心。
陆三知道她自出了江州就一直拧着不痛快,他还以为是不喜欢他。
细一想,若是之前,她做这些打算从来不会事先告诉他,谈得拢的就直接让他去做,谈不拢的便瞒着他干。
木已成舟时,他也只能认。
“我知道你嫌我笨,不懂你那些狗屁玩意,但我知道,过去那些法子行得通,说到底靠的是刘舜。没了他,我们只是些蝼蚁,只能去碾比我们更弱的蝼蚁。”
他在钱唐仔细打听过,江夏军镇如今由于世忠与崔潜各掌一半兵符,相安无事,江州近来也从未就元昊之死发过海捕文书,这里头或许是裴晏的功劳。
但柔然战事已平,刘舜怕是很快就能抽出身来找他们。
他不敢冒险。
“我不想再看你被那些我拼了命也斗不过的人带走了。我只有一双手,我很怕,我怕我死了也救不了你。宋九他上回就抛下你选了谢妙音,现在还多了个儿子,程七是靠得住,可他那几下,没本事救你。你若是不想跟我好才……”
话未说尽,嘴便被堵住了。
云英狠咬了一口他,眉眼含笑道:“稀罕呀,你到这岁数,总算才有点脑子了。”
陆三舔了舔唇角的血,一时拿不准进退。
“我又没说要像过去那样。扬州已算是殿下触手难及的地方了,若他日真找上门来,我们可以往东海找个没人的岛躲起来,再不济还可以往南,去交州夷洲。但海上行船不比河道里,得会听风观浪辨方位,不是一两回就学得会的,得有人带路。”
她戳了下陆三:“你是打算人都追来了,再慌不择路地跑吗?”
“我没有。”他咽了咽,仍有顾虑,“但……”
云英见他有些松口,趁热打铁。
“若是没追来,那我们也能自己在近海打渔贴补贴补,买路钱给就是了,你去程七去都行。开门做生意,多几个人上贡,人家还会挑拣不成?”
她顿了顿,转眸道:“你跟商船去一趟回来得一个多月,我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陆三不明所以,下意识接道:“那不是还有宋九吗?”
云英在心里骂了句蠢货。
“你怎么不说还有宋朗,他再等几年长大些,就是一茬新鲜的嫩草了。”说着不解气,又狠戳了他一下,“没准比你这死脑筋好使。”
陆三眉头一皱,缓缓转过弯来,他嘴角上扬,舔了舔唇,双手一会儿叉在腰上,一会儿蹭着鼻尖。
正想开口,宋朗便神色凝重地跑回来了。
“阿爷让我叫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