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让她清晰地认识到,她本身、她的智慧、她的创造,可以拥有如此宏大而独立的意义。
不是为了依附谁,而是为了创造、为了改变。
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温念的眼眶再次湿润,但这次不再是软弱,而是被理解和认可的触动。
她看着舒阳在月光下坚毅的侧脸,过了许久才低声说:“谢谢…舒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是一个天生身材瘦小,缺少力气的女人;是个出身低微,无法使用异能的泥巴种,但也是个很了不起,拥有自己价值的,独一无二的人。
两人目光交汇,在呼啸的寒风和冰冷的月光下,一种基于共同信念、相互欣赏的奇妙情谊悄然滋生,彻底冲散所有因裴瑾而产生的芥蒂。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馨与默契,却在下一秒被骤然打破。
就在她们即将冲出最后一片乱石区,即将来到相对开阔的高原草甸时,一个修长而孤寂的身影,从巨大风蚀岩的阴影下缓缓走了出来,无声无息,仿佛本*就与那片黑暗融为一体。
是裴瑾。
月光吝啬地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过分消瘦的轮廓。
男人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吓人,不知站了多久,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红血丝。
几天不见,他憔悴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那身惯常的优雅从容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绝望和执拗。
空气瞬间凝固。
高原的寒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屏息,只剩下三人粗重或急促的呼吸声。
“念念……”
呼啸的风声中,裴瑾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艰难地喘息。
他死死地盯着紧紧靠在舒阳怀中的女孩,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要将她重新锁起,拖回自己的世界。
舒阳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如同护崽的母豹,一个旋身将温念挡在身后,同时利落地拔出了腰间的能量短刃,刃锋在月光下流转着危险的幽蓝光泽。
她眼神锐利如刀,全神戒备地锁定了男人:“阿瑾,让开!”
“让开?”
裴瑾的目光终于艰难地从温念身上缓缓移开,落到舒阳脸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愤怒、被背叛的痛楚,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难堪。
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舒阳…为什么?你背叛了帝国,加入了反叛军?”
明明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悲凉。
曾经的回忆仍在脑中历历在目,当年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在黑暗中默默守护彼此的少男少女……又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高高在上的帝国,与野心勃勃的反叛军,注定是敌人。
就像此时的他们。
舒阳握紧了手中的能量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她的声音却平稳而坚定。
“阿瑾,我不曾效忠谁,也从未背叛谁,我只是选择站在我心目中正义的一方。
“我想你是清楚的,帝国的统治,从来不会给我们这样的人活路。”
“我只是想,平等的,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是,只有这点要求。
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公平与尊严。
裴瑾不是不懂,只是他的身份立场与选择不同。
裴瑾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太多的无奈与悲哀:“正义?希望?”
“舒阳,你实在太幼稚了……”
“你根本不懂政|治!”
“你以为反叛军就能带来真正的和平与自由吗?他们不过是一群被愤怒和仇恨蒙蔽双眼的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