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都舍不得吃,总要等到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时与自己一起分享。
明明很想吃,却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自己不饿,要他先吃。有时又说点心不合她的胃口,扭过头一副嫌弃得不得了的模样。
可不断吞咽的口水和亮晶晶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只是想着那些细小的往事,零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阵发热。
在即墨家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是靠着这些回忆撑过去的。
生命了无生趣,从很小的时候,他便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只有温念,只有她……是他黑暗无趣生活中唯一的那抹彩色。
就像一道阳光。
零浑身崩得很紧,劲瘦的肌肉僵直,屏息凝神,许久都忘了呼吸。
眼前的一切,像梦,又如此真实。
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娇软躯体,又这样抱在怀里。
零的手臂不自觉越收越紧,温念喘不上气,终于打了个嗝,止住哭声。
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哭了半个多小时,咿咿呀呀的嗓子早都哑了,眼皮也肿得像核桃。
温念抽噎着去推零的胸口,小手推了一下,硬邦邦的,没推开,又开始委屈,噼里啪啦掉泪,“刚才不是还故意装不认识我么,现在又干嘛这样……”
“……”
“不是……没有,没装不认识你……”
零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语速很慢,只嗓音比以前更加沙哑了。
褪去清朗的少年音,开始有了男人的音色。
真难听啊!
温念的眼眶又开始发热,因为这样的变化,想到墨墨遍体鳞伤的可怜模样,脑补了一下这些年他受的苦,心中就跟被刀搅着一样,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哭……你别哭啊……”
零开始手足无措。
昏暗的夜色中,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皮肤贴着皮肤,血管连着血管。高度正好合适,她娇小的身躯就像是天然生长般嵌在他怀里。
女孩有些急促的呼吸不停打在他胸口,有些热,有些痒,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湿漉漉的,幸好他也从来不会嫌弃。
温念抽抽搭搭的一面掉泪,一面又在他怀里扬起头,伸出小手去摸他的头发,原本乌黑的颜色,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还有眼睛……那么漂亮的黑眼睛,怎么变白了?
是不是很疼?
温念心疼得不得了,抽噎着问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不是被亲生父亲接走了么?怎么会落到白砚手里?
没错,温念误会了,因为实验室里的那张照片,以为白砚和即墨家的人是一伙的,是白砚那个变态魔鬼,将他折磨成这幅样子。
零不知她为何会产生这种误会,却没有张口解释。
他的那些深沉复杂的心思,她又怎么会理解呢?
温念不知道的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墨墨了。
……现在的他,是个双手占满鲜血的怪物。
他是即墨家的人形兵器,是一条脖颈上被拴了绳索的野狗,没有自由,也没有未来。
他从黑暗中来,也在黑暗中走,与她的天真阳光背道而驰。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未来,是应该充满阳光的,平静而温馨,安稳的工作,恬静的生活,无论如何,不应该存在自己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若不是宴会上偶然重逢,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出现……
守着那些回忆,在黑暗中沉沦……那才是属于他的结局……
可,到底还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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