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桑越又一次被门禁关在门外,他仍然回了家,敲门无果之后蹲在门口跟他的朋友打电话。隔着一扇门,罗棋听到了桑越所有的话,几乎确定桑越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被关在门外了呗,超过一分钟都不行,真的有病。”

“笑死,老子多想回家一样,外面的酒店不自在吗?几点回酒店前台都笑着跟我说一句‘欢迎光临’,总比按时卡点回家了之后还得看罗棋那张死人脸好多了吧。说白了他真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他以前的室友能有我好?我听说他以前的室友几天就受不了他了,就算有那种没有夜生活不在乎门禁的,回家也不愿意看他那张死人脸吧,跟谁欠他钱似的,说句话还爱答不理的。”

“搬啊,谁说我愿意忍着他了,我这几天不是忙吗,酒吧的事儿太多了,没空顾及别的,等忙完这段我就重新找房子,直接找个大学城附近的房子呗,看店还方便。”

“他就永远这样,不停换室友,当个死人,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梦里的罗棋将手按在门把手上,仍然在忍。

忍着不开门,忍着不逼问。

七点半的闹钟响了,罗棋猛地睁开眼睛。

闹铃声音太大,这是罗棋特意调的,否则叫不醒药物作用下的自己,缺点就是每次被闹钟叫醒心脏都会狂跳很久,异常的跳动,猛烈又快速,全身的血液泵出去,好像整个人的灵魂正在脱离身体。

门口突然传来一句脏话:“嘶,我草。”

罗棋的灵魂猛地坠落,回到身体里。

桑越捂着脑袋,愣愣地看着罗棋房间的门打开,一张死人脸站在面前。

罗棋声音带着刚起床的哑:“怎么了?”

桑越略带尴尬:“没睡醒,你那闹钟声音也太大了,吓我一跳,撞厕所门上了。”

罗棋沉默半晌:“这么大的门也能撞到?”

桑越揉了揉脑袋:“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去上班了,还没走啊?”

罗棋把牙膏挤出来:“我天天这个时间,是你今天太早了。”

桑越站在罗棋身边,也把牙膏挤出来,抱怨道:“哦,确实,我今天要去谈供应商。那群畜生起床真早啊,约八点半见面,我本来都想拒绝的,想想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少爷了,有时候还是得适当装一下孙子的。”

桑越迷迷糊糊把牙刷含进嘴里,其实还没睡醒。

刷牙的时候胳膊碰到了罗棋的胳膊,桑越好像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竟然站在一起刷牙。洗手台前面的空间不算很大,他俩身高摆在这里,略微拥挤。桑越看着镜子,镜子很干净,格外清晰,没有一点儿水渍,这是罗棋洁癖的功劳。

镜子里的罗棋半眯着眼睛,很不耐烦的样子,他刚睡醒的时候好像总是这幅样子,看了让人想给他一拳。睫毛是往下垂着的,罗棋肤色偏白,睫毛会显得更黑,盖住眼睛,掩住眼睛里的情绪,叫人看不透。

头发乱糟糟的,睡衣倒是很端正地穿在身上,屋里已经有了供暖,罗棋穿春秋的睡衣,棕色的棉质睡衣,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穿了很久了,因为衣服上起了些褪色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