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溜达了一上午,打了好几个电话,累得跟孙子似的。
中午桑越请客,俩人去吃川菜。
大黄瘫在椅子上,没精打采:“早知道给你钱就完事了,我就不操这个心了,这一上午给我腿都走断了,嗓子也快冒烟了。”
桑越把菜单甩过去:“随便点。”
大黄翻白眼:“几十万我都给你随便花了,一顿中午饭还让你在我面前装上逼了。”话虽然这么说,大黄还是翻着菜谱点了一堆想吃的东西,然后又问桑越,“我还没问你呢,你住哪儿啊?改天去你家吃顿饭啊。”
大黄跟个牲口似的,就俩人他点了六个菜,桑越接了菜单直接按铃喊服务员,顺口回答:“别去了,合租不方便。”
大黄没反应过来似的:“合租?啥意思。”
桑越“啧”一声:“合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别人一起租的呗。”
大黄问:“谁啊,你谈了?”
桑越不知道他的逻辑是从哪儿来的:“没谈。”
大黄:“那你跟谁合租呢。”
桑越:“不认识,房东。”
大黄:“不至于吧兄弟,也没落魄到都得跟人合租了吧,你手里留了多少?”
桑越:“五万。”
大黄皱眉:“真不至于,几十个都给你了,还差那几万啊。不是,你跟家里到这种程度了啊,你爸妈知道你在外头跟人合租?”
桑越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六个菜肯定吃不完,饭桌上大黄一直在感叹,说桑少也有今天,手里能用的就剩五万,还跟别人合租上了。桑越倒是态度淡淡,在大黄嘴里他桑越现在好像跟在街头要饭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因为大黄知道桑越以前的日子过得多逍遥。
那肯定是逍遥啊,桑越在家里跟父母拍桌子叫板,原话就是“你们给我的钱够多我也都花了,没脸怪你们”,这是事实,赵阳那天也说,桑少在外头玩一次也能花上几万,以前这些对桑越来说都是小事。钱对于有钱人来说就是纸,是一串数字,桑越从小到大对钱都没有什么概念,钱对桑越来说就是一个花不完的东西,揣着十六万离家出走,站在中介面前看房子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普通人的生活还需要精打细算。
但这也没什么,是什么大事吗?三千的合租房桑越觉得挺满意的,说到底是因为不但罗棋需要有人陪,桑越大概也需要有人陪。
从小到大,从没有任何其他人会和桑越的生活产生某种息息相关的连结。家里没有父母,只有保姆,保姆嘴里能有什么话?少爷,衣服已经收好了。少爷,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那晚上做个糖醋小排、韭菜炒蛋,再炖一个鸽子汤。少爷,打扫房间,您先去楼下坐会儿吧。少爷,少爷,少爷。
桑越当然也有朋友,或者说桑越的朋友很多,大黄之类的发小,赵阳之类的酒友,有时候桑越也会住到朋友家里,早上两个人顶着鸡窝头互相问对方要不要点个早饭,可桑越始终觉得没有人在他的生活里。
从没有人邀请他一起吃自己做的饭,当然,除了保姆和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