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余地。临下车前,柏千乐扶着车门,风夹着火药的味道呼啸,割红了他的眼眶。柏兰冈扣上檐帽,柏千乐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执迷:“二伯,你们成婚以来,你何曾赏过他一个正眼?我铭记他十年,但我未曾有一寸越界。你拥有他长久的日夜,我所有的也不过是孤清午夜里一丝丝稀薄的幻影。”

“你不觉得,这对我太残酷了吗?”

所求非所得,世事多半无常。他们都在车门灌进来的冷风里尝到了着萧条的意味。可惜,柏兰冈从来不肯仁慈,他连自己都不肯宽宥,遑论旁人。因此,柏千乐注定得不到他的恻隐,他头也不回,打开车门,直起腰背,迎上山谷里生硬的风:“心长在你自己身上,你割不断放不下,是作茧自缚自食其果,与我何干?你就算心如死灰,也不必怨我。不管你怎么彻夜难眠,奉星如始终在我的户口上,他男人是我。”

秘书副手夹着包,远远地绕在车边,没人敢上前一步。柏兰冈递了文书,大步迈开,他们连忙簇拥着跟上他的步伐,将柏千乐抛却身后。

风吹得他的挡领都翻动起来,巡逻的卫兵注意到了,快步赶来,他遥望一眼,回身对车子摆手。他面无血色,而眼周睁红,提不起平日里半分和睦,阴沉得罕有,连开车的勤务兵都看得心惊,在他离去之后连连侧目。

奉星如这天接到了一通难免扫兴的电话。来电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看了眼屏幕,是连节日寒暄都没有的号码。必定是奉家那边收到了风声――他起身,避开办公室的同僚们,往阴暗的安全通道走去,捡了个光线稀薄的角落,落灰的消防栓上留着几截烟头。

“姑婆,什么事?”

那边果然响起了奉太太令人厌倦的声音,她哎了几声,奉星如看着烟头,浮现出她那张又黄又干的脸,因为常年讪笑,肌肉堆积的位置生了皱纹,打了针也消不掉。她倒是像。像这些褪色的、残旧的、无人清扫,落在阴暗处生霉的烟头。

“星如啊……”她总是心虚,怯得很难教人耐烦,奉星如低低啧了一声,听她磨:“星如……我听说,你要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