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星网经常有很多虫称阿尔托利为废物。
大家全都像失忆了?一般,忘了?他也?曾是帝国名噪一时的天才。
我再也?没有不满。
只有与日俱增的罪恶感和惶恐感。
甚至一度被其压垮,成为日夜酒不离手、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段时间,暂且略去?不提。
之后数十年?,圣廷势微,普兰巴图余孽再度来袭,叛乱分子?则趁机发起了?一连串的局部战争,很多星域都沦陷了?。
帝国内忧外患。
此?时贵族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小打小闹,从他们的金银织造的奢华安睡窝中清醒,试图进行变革,但?已经来不及了?。
艾尔瑞亚以全新的宗教理念,取代了?圣廷在民众中的地位。
他们称自己为救世主。
圣廷那边,贝卓死了?。教宗病了?。就连一直争权夺利的理查德都死在了?前线。
身?边的虫一只一只死去?。
萨洛提斯公爵、林德元帅、教宗、陛下……
之后,圣廷和帝国覆灭,新政府建立。
我和阿尔托利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我们关?系日渐亲密,成为了?彼此?没有血缘的家人。
这十几年?,我眼睁睁地看着?,阿尔托利从意气风发、恣意张扬的少年?雄子?,被生活世事磨去?了?尖牙利齿,变得圆滑妥协、温和被动。
有时我在想,这还是我爱上的那只雄子?吗?
太多不动声色的隐忍、太多疲惫不堪的眼神、太多故作的温柔和善,就像将他装进了?一个同名同姓的精美?皮囊,乍看还是他,再看,又觉得哪哪都不像。
可又清楚地知道,他是一步一步,如何变成了?今天这样。
从十六年?前起。
从我大意让出了?他身?边那个位置起。
从他用圣言之力救了?我开始。
从命运对他张开獠牙、而他毫无准备时。
每每夜半惊醒,总是在黑暗中痛恨自己,设想无数个如果。
其中最重?要一条,便是要教他有防人之心,教他信任脆弱且不可得,教他如何辨别野心和贪婪,教他明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位,又负有什?么样的责任。
又觉不忍。
想必当年?的虫帝陛下和教宗阁下,和我此?刻是同样的感受。
如此?柔美?漂亮的玫瑰,如果拿去?透明的玻璃罩,在狂风暴雨中还能存活吗?
怕不是早就枯萎败谢,沦为一地齑粉。
其实?他比我们想得要坚韧许多。
曾经一言不合就会暴怒的少年?,学会了?推杯换盏间谈笑风声,与狡猾如狐的官员斡旋谈判。
我的许多旧部便是被他这样一只只,拉出泥泞沼泽,逐渐在新政府有了?立足之地。
他还为我找了?一处极好的去?处。
战前革命军中最让我头疼的难缠敌手、却?也?是相惺相惜的对手所指挥的军团。
我被编入他的麾下,得到了?远比职务更多的统辖权和尊重?。
我可以尽情地在前线厮杀,发泄我的愤怒和暴虐,而不用被当做工具争权夺利、最后顶着?一身?脏水,连个埋尸地都无。
他可能不知道,但?事实?上,我极为依赖他。
很多帝国的旧臣和议员,也?开始依赖他。
我们这些停留在过去?不肯向前的虫,悄无声息地结成了?一个同盟,在新政府各党派的血雨腥风斗争中,等待着?那个合适的机会。
与此?同时,我在全星际寻找虫族曾居住过的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