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刚坐下，他便端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上来。

“我知道。”姜旭不太自在地开口，将那盘饺子连同筷子一起推到他面前去。

饺子冒着热气，氤氲过姜远的眼，他低头吃了一口饺子，到底忍不住问他，“你说的，我帮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

姜旭言简意赅，“高三的时候。”

他一说高三，姜远就想起来了。

毕竟那是他为数不多同温清韵接触过的回忆。

当时姜旭同姜家关系转暖了一点儿，有一回在外头打了架，写字的那只胳膊打了个厚重的石膏，写的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

姜远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写不好那个名字，除了手受伤的缘故，还有紧张的原因。

越紧张，越写不好温清韵这三个字。

那时候，姜远和他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差，姜旭这人做事讲逻辑，他讨厌姜兴平，讨厌姜家，但不会把火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是姜旭唯一一次寻求他的帮助。

姜远替他在那个装了银行卡的信封上写了一行字：温清韵收。

当时的姜旭脸上稚气未脱，薄薄的眼皮垂下，漆黑的瞳孔盯着他写的那三个字，说了声，“谢了。”

“我知道，你当时知道我那些钱是打架拿到的，所以偷偷加了一张银行卡进去。”

回忆中断，姜远略微惊讶地抬眼。

下一瞬，一张银行卡出现在他面前。

那张银行卡磨损程度高，坦白说，如果不是姜旭在上面贴了张写有他名字的便利贴，他根本认不出那是那么多年前的银行卡，又或是说，他其实根本没有记得自己往里面加了一张银行卡。

姜旭将那张银行卡推到盘子旁边，语气很轻松，“前阵子刚拿到的，我把数额补齐了。”

顿了下，他修长骨感的手指轻敲了下那张银行卡，“现在，物归原主。”

姜远眼皮跳了下。

难怪他专门让他来吃这顿饺子。

“我知道，这笔钱对当时的你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但那时，那笔钱确实是她能收到的，最大善意。”

“我替我家小姑娘谢一下你，谢谢你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没有选择用不正当关系去伤害一个女孩子，而是用这样温和的方式，帮助她。”

“虽然后来这笔钱被她的亲戚吞了，但这份善意确实让她那些日子好过了一点点。”

姜远的心跳地厉害，他捏着银行卡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安静了好几秒，才吐出一句话来，“对不起。”

姜旭狭长的眼动了下，扫了眼他面前那盘饺子，只说了句，“我做不到原谅你在那种情况下，要带她走。但高三那年，你确实帮过她，咱们一码归一码，吃完这顿饺子，你回你的瑞士，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了。”

姜远握着卡的手收紧了几分，“我说的不止这件事。”

他静了一瞬，缓缓开口，“我偷走过她的喜欢。”

“她以为所有的钱都是我给她的，当时她年纪小，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懵懂的好感，后来重逢，我没有否认她的以为。”

如果故事的一开始，他和十七岁的温清韵说：这个信封，这笔钱，是姜旭给你的。

也许她根本不会对自己有过少女心萌动的时候。

二十八岁的姜远身边有很多很多人，只将十七岁的温清韵放在过客的那一栏里。

后来的那七年里，他工作，喝酒，身边人来人往，没有一次想起过她。

他没想过再后来，他会喜欢上二十四岁的温清韵。

他以为他会想要孤身一辈子。

错过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姜远为此遗憾过许久，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