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了身,朱靖捞过氅衣披上,大步走出了暖阁。
暖阁外,慑于圣上的雷霆之怒,众宫人都无声跪在当处。
朱靖叫他们起来,目光朝旁扫向了于嬷嬷。
“传旨,于嬷嬷多年尽心尽力伺候贵妃,劳苦功高,现特赏金五十两,贡缎两匹,珠宝一盒,人参、鹿茸各一盒。”
于嬷嬷忍住惊疑,忙跪下谢恩。
朱靖亲自上前扶起她, “你是贵妃奶嬷嬷,是贵妃仰仗信任之人,平日除了在起居上要对贵妃多加照料,在有些事情上嬷嬷也要注意多加引导她。”
于嬷嬷被他所扶的那两臂发僵的如石柱子,脑中却在疯似的运转着,竭力思索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贵妃入宫前那会,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朱靖随手整了下氅衣,温和对于嬷嬷道:“因为当时入宫仓促了些,所以有些事情,文家太太应是没来得及教。”
于嬷嬷的脸刷的下白了又僵。
朱靖低叹:“贵妃在些事情上想佐了,你作为她奶嬷嬷,应不时劝导将她引导回来。省得如今日这般,朕与她皆东猜西疑,生了误会,反倒不美。”
等朱靖带着人离开,于嬷嬷让其他人在外头守着,她自己强自镇定的端着水盆进了暖阁。
文茵从床榻上坐起来,打量于嬷嬷惶惶不定的模样,问:“他刚在外面说什么了?”
第 18 章
于嬷嬷脸色不大好的将圣上刚在外头的话转述了一遍。
文茵木然坐着,好长时间没有反应。
“娘娘……”
“嬷嬷不用担心我,我有过心理准备。”她看向窗前案上的宫灯,声音缥缈:“他忍够是迟早的事。左右他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要一味地忍我?便是他有再多的愧疚,随着时间流逝,也总有消耗完的一日。”
于嬷嬷昏秏两眸流露悲哀,无声的抚着她的背。
文茵默然环顾了暖阁里的摆设,平缓着声儿道:“等明个,嬷嬷吩咐人将他送得那红珊瑚摆件给摆上。”说着,她想到什么,又偏眸凝视着枕边的半旧金簪。
“还有这簪子,以后也收起来罢,压入箱底,换作他送的那些首饰。今夜他既已将话挑明,那我今后便不能再故作糊涂,少不得要做出些改变来。”
对方越是轻描淡写,于嬷嬷就越是心如刀割。
娘娘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为何还要再步步相逼呢?他如何
依譁
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娘娘一码。
“不会逼得太过的。”文茵安慰她说,说着又不自主摸向自己细滑光润的脸庞,轻轻喃声了句:“在我颜色衰败前,他还是会多少容忍我一些的。这张脸,是灾难不假,但又何尝不是武器。”
伺候娘娘梳洗完睡下后,于嬷嬷小心翼翼拿过枕边的金簪,轻着手脚放置在首饰盒夹层里。在关上首饰盒的时候,她胸口如坠了巨石,沉甸甸的。
娘娘今日心里应是千般万种滋味。
可是,娘娘却依旧不肯表露出分毫,对那个人依旧讳莫如深。
亦如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是避着他的话题不谈,半个字都不会提……
接下来的几日,后宫内平静无波。
很快又到了十五给中宫请安的日子。
今日的坤宁宫来的比往日寂静。尤其是贵妃娘娘銮驾远远过来时,殿内众妃嫔更是全体噤声,不约而同的恭谨从座上起了身。
她们各宫都自有耳目,当然知晓圣上接连两次夜半被气出长信宫的事。就连圣上在贵妃那里都讨不得好,更遑论她们呢?怕是只有那好日子过够了的岚选侍,才会脑抽的去贵妃面前寻衅滋事。
想起那被打入冷宫的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