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问左右:“文家嫡脉尚余几人?”
左右内侍骇得张大嘴,后?知后?觉扑通跪下。
“奴……奴奴才听闻,有,有文相公,文小相公……文、文母……”
“还有两个至亲叔伯,三个嫁在外的姑奶奶。”是御座的人声无起伏的接了话。
左右内侍牙齿就打磕,死?命咬着不发出声响。
御案上铺了空白圣旨,高坐御座那人提了笔,重重按压下去。
既然满府刚烈,成全他们又何妨。
殿内烛光跳了下,御座上正提笔重写之人突然浑身一僵,猛然抬头?看向殿外。
殿外夜色正浓,有群裾逶迤过石阶,缓至殿中。
依旧是那熟悉的身影、眉眼,她倚门而立不再朝前踏进,置身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就那般隔空遥遥望着他。
圣上骤然起身,仓皇朝前两步。
却在此时,那抹熟悉身影身后?起了火光,熊熊火焰舔过她的群裾,顺势而上,很快将她整个后?背烧灼。
“来人!快!!”
这一回,不等两侧宫人熟练的将灯芯剪灭,视线里的她却后?退了一步。她在殿门处朝他露了抹哀婉的笑,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步入冲天火光中。
黑暗中,御座上的帝王剧烈闷咳着,粗重喘息着。
许久,殿内方恢复了平静。
他似有所感,将有些濡湿的手掌举到?眼前,掌心处是粘稠的,是带些血腥气味的。
怔忡看了一会?,他哑声令人绞了帕子?拿来,擦唇角擦了双手。
“烧了罢。”他抓过案上圣旨扔过去,靠在椅背沉沉阖目,“把去陇西的黄门都叫回来。另外吩咐锦衣卫,撤回盯梢文家的人手。”
左右内侍烧过圣旨后?,轻手轻脚退下,至殿门处方长长吐了口气。此时方觉后?背已然被汗浸湿透。
怕文家人不知,阖府上下在鬼门关绕了圈。
跪在大梁门前请命的朝臣,此番本?已做好与帝王长久拉扯的准备,怎料尚未过一夜,帝王已回心转意收回旨意。报信的黄门早就出了大梁门,正马不停蹄的往陇西方向而去。
众臣简直要喜极而泣。
今日是好日,当浮一大白。
陇西文家,文云浩将他兄长手里的剑从颈项挪开,声音几分哽塞:“大哥,他们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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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云庭看着退出文家,浩浩荡荡远去的一干人,突然双肩颤抖,慢慢低头?双手捂了脸。
历史仿佛轮回一般,昔年在京都,圣上带人过来强逼茵姐儿?入宫,而今在陇西,黄门携圣旨过来强迫文家众女入宫。
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文云庭痛哭出声。
错了啊,本?来该硬气的就应是他们文家儿?郎,本?来就该他们以血溅来与皇权相抗,而不是要无辜的茵姐儿?承担这莫须有的一切,被逼去以身殉道。
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但却无处弥补了,如今连亲口对她道声歉都没了机会?。
今年夏,陇西下了几场大雨,林间草木葱茏苍翠欲滴,长势颇为喜人。
文云庭在文云浩的陪同下,来到?了一处小山丘处。
文云浩蹲下了身,默不作声的拔着山丘周围的杂草,文云庭跪坐在山丘前,掏出胸口珍藏着的菩萨小像,拿帕子?仔细的擦拭着。
“别拔了,荒芜些也隐蔽。” 文云庭道,“那人性情反复,指不定?何日又派了眼目来文府。隐蔽些,也免让人扰了清净。”
文云浩闻言停了手。
他抬眸望向那座不算高的土丘,眼前闪过昔年这位西席教导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