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威胁,文?茵又何曾听?不出。
可?既走到这一步,亦如她所说,落子?无悔。
看出了她的不为所动,他闭了闭眼,终是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再尽。
三次机会,次次落空。
身为帝王,他可?以给?机会,却绝不会跪下挽回。
既然她不要,那,便罢了。
心一狠,他抱了阿眘起了身,不顾阿眘小声濡慕喊着母妃的稚声,不再看她就欲咬牙寒面转身离去。
他的心智乱了,他很?清楚。无论帝王要术在他脑中闪过多少?遍,但单单一个?她确实将他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戏弄、欺骗、愚弄、忤逆、绝情、凉薄……她的诸此?种种,让他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试图将帝王玩弄股掌之中,便是诛她九族都?不为过!
若她肯改过,他可?以给?机会,可?偏她如此?不受控……
“朕最后?想问你一句,朕输在哪?”
第 83 章
文茵自不会给他明确答案。
无解的问题方更能让人余生耿耿于怀。
似是看透她意图, 朱靖自嘲一笑,转过身时收了笑面呈几分凉薄。抱着皇四子,他大跨步走进外面漫天风雪中, 不再迟疑不再停留,决绝而去?的背影充斥着帝王的杀伐果断。
临近年关?,雪下的愈发大了,人行?走间的痕迹很快就由饕虐的雪覆上。文茵静默看着殿门外那愈行?愈远的父子背影, 看那人径自挥开擎来的油纸伞任由风雪肆虐扫过他后背, 看那人怀里抱着的皇四子眼越过父亲肩膀眼巴巴朝她的方向看着,似乎挣扎着还?想伸出手来……她就这?般看着,直至视线里的他们消失在檐廊的尽头。
念夏默默地端着水盆进来,浸湿帕子,想要给她擦拭冰凉的手脚。
“此?刻午时刚过,尚不急, 你我且说?会话稍作安歇。只待今夜子时, 你再持我匣中令牌, 替我去?养心殿走一趟。”仿若未查念夏的骤然?屏息, 文茵兀自拿过湿热帕子捂了捂手,眉目温和,如闲话家常, “请圣旨, 赐死我。”
哐啷
尖锐的铜盆落地声在寂静的屋里震耳欲聋。
“娘娘!”念夏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凄厉,她抖着嘴唇,唇上的颜色是疤痕都挡不住的惨白, “不要娘娘, 不要……奴婢,奴婢不!”
说?着就跪扑到?她家娘娘膝上, 惊慌失措的哀哀哭了起来。
文茵手搭她颤抖的背上,安抚的温柔拍了拍,任由对方汹涌的热泪浸湿她膝上的衣料。
“别哭念夏,听我说?,这?是我所愿所求的。”
念夏哭的发抖,直摇头:“不,娘娘……”不该是这?样的,她家娘娘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知道此?刻的念夏听不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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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文茵索性且不再劝说?,抬眸看向桌上的铜镜。泛黄的铜镜里映着她脂粉都难掩病容的面庞,纵是依旧姣美,可与从前相比,到?底失了几分动人。容颜辞镜花辞树,没有人能抵过岁月的煎熬,再美的花也有开?过期凋零的时候。
加上她如今病体沉疴,只怕今后颜色更会一年减过一年。色衰而爱驰亘古不变,若是真拖到?她枯槁难看那日,那她之前的种种谋算便要功亏一篑了。
毕竟世间之人庸俗者?居多,鲜少有人能对着枯槁难看的一张脸谈爱意。若她当真拖着病体熬到?那日,那只怕等待她的反倒是场笑话了,又从何谈做扎向他心窝的那根刺。
“知道汉武帝与李夫人的故事?吗?”待到?念夏哭声渐小,文茵的声音方缓声而来,她也不用对方回应,兀自说?了一顾倾人城的由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