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未再言语, 只眸光深深的望向那宫苑。从冯保的角度,能看到帝王那素来?不苟言笑的肃面上,泛起?淡淡的柔色,由?此可见对方心情大好。
夜里,朱靖依旧是在勤政殿批阅半宿奏折,方松了松筋骨回了养心殿。在踏进?养心殿之前?,照例往长乐宫所在处驻足看了好一会。
这两年临近千秋节时,他都留出几日特意不会去她?宫殿,只待千秋日的清早,踩着朝阳金辉踏进?她?殿里,由?她?道第一声贺,再由?她?送上一份亲手备上的生辰礼。
想着再过一日就会见她?眉眼含笑的对他道贺、给他送上她?精心准备的贺礼,他胸膛就仿佛被?触动般如麻似颤,鼓噪非常。
快了,不过再熬一日罢了。
想着自?己如毛躁小子般数着日子过,他又?不免摇头失笑。拢了拢氅衣,他理好情绪,迈着步子进?了养心殿。
宫里依旧是忙碌着,越是接近圣上千秋这日,越是紧张忙碌,不容有错。
待到圣上千秋日前?一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宫人们依旧各司其职无人敢睡,各处管事更是忙到脚不沾地,严加督促,亲力亲为将各自?负责事物?精细到细微处,唯恐错漏一丝半点。
宫外那些勋贵大臣家也稍有能安枕的,大多一遍遍跟自?家府里管事对着礼单,又?一遍遍跟府里家眷嘱咐着入宫参宴的种种规矩忌讳。
这一夜的养心殿,也并非安宁的。
冯保在外间听着里头辗转反侧的声音,悄悄的抬眼瞅了沙漏。这眼见的可就要过正?子时了。
“冯保,几时了。”
低哑的嗓音透过毡帘不期传来?,冯保赶紧敛神回了声:“再有一刻就正?子时了。时辰尚早呢圣上,您要不再歇会。”
“不了,进?来?伺候。”
朱靖起?了身,拢了寝衣,随手掀开低垂的紫金绣龙帷幔。
宫人们端了盥洗用?具进?来?,有宫人轻手轻脚依次点了内寝宫纱灯,又?有宫人捧着衣物?上前?伺候更衣。
一夜未眠的圣上却未见半分疲态,反倒目光灼灼容光焕发,较之往日更神采奕然。立在寝床前?的他伸展双臂,由?宫人一一穿戴,再抚平每寸细微褶皱。朱红蟒袍加身,最后扣上紫金玉腰封,帝王尊贵威仪浑然天成,不怒自?威。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子时。
正?子时一到,便是圣上的千秋日了。
冯保就洋溢出笑脸来?,不过如其他宫人般紧闭了嘴并不道贺,因为他们都心里明透着,圣上可容不得?他们抢先这第一声道贺。
朱靖此时也下意识的往窗外方向转过脸看去。
冬日里雕花窗户紧闭,自?是看不出什么,冯保朝旁打了眼色,就有宫人悄声退出,片刻后又?匆匆回,附耳小声两句。
朱靖就看了过来?,不等询问那冯保就道:“圣上,娘娘院里的花灯亮起?来?了。”
呼吸猛地一乱,胸腔里同时乱了心跳。
他下意识的又?朝窗户方向抬眸,忽的抬腿朝外走去,几步快走一把撩开门口垂挂的毡帘,脚步不停朝殿外方向疾奔。
长乐宫的方向宫灯朔朔,还在从东到西依次点亮着。
这会雪停了,那廊檐下、花树下的各色宫灯随风摇晃,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照耀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点亮了长乐宫上方本来?暗色的夜空。
纵然宫里其他各处也是灯火如昼,可远不及长乐宫新点的宫灯璀璨耀眼,宛如皎月,宛如银辉,迷人心魄。
她?在掐着时辰为他庆生。
他漆黑的眸子波光几番翻涌,下颌线条绷紧凌厉。
不止如此,不止如此!他胸腔鼓噪,却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