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甫一进殿,就带来满室宜人花香。
文?茵将?竹篮置在高凭几?上,接过湿帕子擦手时,随口朝对面人招呼了句:“圣上为国事操劳,着?实辛苦了。”
朱靖喉结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感到过的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可以从容应对她?的冷待、怨怼,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突如其来的自然、熟稔。如今他看她?如隔了层雾,让他看不清她?内心在想什么。
大概是?在外一整日累了,她?用过晚膳,就梳洗一番上榻了。
他也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思,也早早的随她?一道回了内寝。
“圣上不用多有疑虑,我大概就是?想开了。”
却未等他斟酌着?语句开口询问,就听她?先开了口道。她?手指梳过搭在胸前的乌发,梳顺后仔细撩到背后,又掀了寝被躺下,“大概就如古语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可能我现在,就是?这般一夜顿悟的状态。”
她?偏眸,语声轻快:“就如嬷嬷说的,人这辈子不长,那么想太多就是?平添烦恼。活一日,当肆意快活一日,如此也不枉来人间走来这一趟。”
“你能这般想就好。”朱靖深看她?一眼后,阖眸上了榻。
文?茵知道他不会轻易信的,不过她?不急,这只?是?第一日而已。
朱靖确是?不信。他信自己的直觉。
他现在的直觉就是?,犹如两脚在虚无缥缈的半空浮着?,始终没有落到实处。这种感觉让他无端浮躁,忍不住就想做些能让他落到实处的事情?。
在感到高大身躯朝她?压覆过来时,文?茵抬手去推了他脸。
“你好生不体?谅,我累着?呢。”她?嗔怒横他一眼,两靥生愠。
柔软的手心覆在脸上,他都能闻见那嫩白指尖上,尚存留的那花汁的馥郁香味。醉人,迷心。
“一回也不成??”
“不成?。”
朱靖没有坚持,在她?冒着?光火的眼眸中,到底强抑着?冲动自她?身上下来。
“早些睡罢。”他给她?掖过被角,低哑嗓音道。
文?茵确是?很?倦怠,闭眸不多时就沉沉睡下。
她?没见到的是?,在她?沉睡之后,旁边男人睁了眸,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侧过身来无声的看她?,面上神色变幻莫测。
他不知她?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有着?什么企图。
可今日这般嬉笑怒骂随心的她?,着?实让他感到了些不踏实。这种不踏实感伴随着?种微妙的直觉,竟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年?幼时候,曾听一老太监给平王讲的美?女蛇的故事。
故事里,那美?女蛇不断用声音蛊惑着?男人,让男人踏入陷阱后,再一口吞掉。
而他现在,就有这种类似于故事里那受了蛊惑的男人,那种微妙的直觉。
翌日,文?茵刚起了床,就见奶嬷嬷抱了四?皇子进来。
她?遂朝旁侧穿戴衣物的男人看去,朱靖犹似未觉,边扣着?金玉带边淡笑道:“阿眘自出生后你就没见过几?回,你得多亲近些才是?。总不能等孩子长大记事了,还不认得自个的母妃是?哪个,那岂不是?要闹笑话。”
文?茵知道阿眘是?他给四?皇子起的乳名,据他说乳名不宜过大,遂选了这么个不高不低又符合五行八字的名字。至于大名,一般得皇子过三岁方能正式上名。
亦如他所?说,自打生了四?皇子后,她?确是?没见过这个孩子几?面。
刚生产那会,趁着?她?偶尔清醒时,他也让人将?孩子抱来给她?看。
可能是?她?说了个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