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圣上勉力应付两句,就让人将?两宫太后重新请回怡畅园。
待养心殿重新归于空荡安寂,朱靖抵唇咳了好?一阵。
仰身躺着,他喘着气平息下来,凹下去的双目幽深深的。
很明显,京师有人已视他这病中帝王为没牙的病虎,开始试探的撩虎须了。他这突然一病,到底减弱了对京师的掌控力,与威慑力。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闭了眼,面上无?过多情绪。
若他就此龙驭宾天,在意?这些?又有何用?若他此番祖宗庇佑挺过一劫,那就更不?值当在意?了。
或许真是呈上天之吉,转过月底到了五月的时候,他病情有所?好?转,人也可以不?时下地走动?。又过了半月,圣体愈发见好?,整个人气色又不?同于之前病中模样。
至六月,圣体大愈,重开了逢三?六九的朝会。
圣上正常早朝、批阅公务、处理政事,已然是圣体大好?了。
要?说后宫之人谁人最高兴,那莫过于庄妃了,就差提两串鞭炮放了。圣上大好?,与她而言,那就是她的二皇子于储位之争上又有了半数机会。
果不?其然,在圣上病体大愈后,就废了之前拟好?的圣旨。饶是朝臣们在朝会上几次奏议了立太子的事,都被圣上轻描淡写的掠过不?提,显然是当日病榻前的立储之事作废了。
要?说后宫中还有谁人为此庆幸,那就是娴妃了。
听闻圣上大好?,她是真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冯保将?大皇子送回来的时候,见到娴妃模样,不?由大吃一惊。但见那娴妃竟比病中时候的圣上还要?形容枯槁,面色灰黄头发也掉了半数,整个人削瘦的如骷髅一般骇人。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檀香味,也不?知在菩萨座前待了多久。
“娘娘可千万要?保重好?身子。”
“只要?圣体大安,便是菩萨拿我这条命去抵又如何?”娴妃干哑说着,就双手合十:“多谢菩萨保佑,多些?祖宗庇佑,圣上总算大安了。”
冯保不?多说什么,寒暄两句便就告退离开了。
回了勤政殿后也未曾对圣上提过半嘴娴妃,因为在经?手了那差点赐死娴妃的圣旨后,他就知了圣上对那娴妃已然是厌恶至极。在御前多提半嘴,那都是给?圣上找不?自在。
至于大皇子……冯保不?动?声色的想?,若皇后还愿意?继续养的话,或许日后还能半成争储的可能,可如今皇后可不?愿意?继续养着啊。
换句话说,大皇子,出?局了。
再说皇后,即便膝下无?子,可也不?愿养个已经?知事、且生母尚在的皇子。孩子还是在不?知事的时候抱养最好?,如今都这般大了,也知生母是谁,如何能跟她一条心呢?
更何况大皇子也着实不?讨喜,自入她宫里,就常暗暗用那戒备警惕的神色看她,还自以为聪明的不?时拐弯抹角的朝她打探他父皇的病情,这也无?疑让她极为厌烦。
勤政殿,冯保小心端着煎好?的汤药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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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如今病体已愈,可后续也总归要?细细调养补气固元。
在圣上端过药碗的时候,冯保低声禀了件事。
“当日给?两宫太后暗里传信的宫人,找到了。”
朱靖吹了吹药碗上热气,随口了句是谁的人。
冯保道:“那宫人根底极为干净,锦衣卫的人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方查到丝线索。”说着,脊背又弓了几分,“此宫人,怕是与昔年的文元辅有些?干系。”
端药的手一顿。朱靖慢声:“原来是那文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