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收拾她的南蛮女人见她年纪小,心底留着几分怜惜,给她喂的药不算多。
她留存下来的功力尚能对付。
不然......李沙棠盯着地上熟睡的少年,眸色冷戾。
谁也别想活!
她缓缓地运气,待躁意降下几分后,这才拉开被褥,重新躺回暖融融的床铺中。
烈烈烛火被一阵风吹灭,李沙棠怔怔盯着乌黑的上空,那封藏已久的酸涩情绪如雨后春笋般,一个劲儿地窜出来。
止也止不住。
她是陇右节度使与信国夫人之女,本是锦绣堆里的天之骄女,却偏偏阴沟里翻了船,被小人使计拐进了敌方军营......
李沙棠摸摸腕间的蝉翼刀,整个人蜷成一团,任由泪水糊了膝盖。
待她逃出去,那使阴招的小人别想好过!她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小人掘出来!
*
翌日清晨,整个军营静悄悄的,到处还残留着昨夜欢乐的痕迹。
这两日两军休战,南蛮军营难免松散几分。可两朝大战即将来临,拓跋将军又信奉及时行乐,便也随着将士们去了。
于是乎,也没人发现偏远营帐的异样。
李沙棠翻来覆去一整夜,待天亮后,她便自动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帐顶。
她被奸人虏至南蛮军营做人质,奈何她的父亲一心为国,坚决不承认她的身份,她便被恼羞成怒的拓跋将军赏赐给“有功”的南蛮奸细
那个下九流少年。
这般想着,她心底忽而生出一股怄气。
她忽而翻身下床,大摇大摆地走近少年,垂眸盯着他的脸。
他长得极为好看,且看起来极有教养。
他哪怕睡在地上,都把双手规规整整地交叠在身前,比她的睡姿还齐整。
李沙棠刚被捉过来时,曾偷听过看守她的婢女婆子们的闲聊。
她们以为她一介千金小姐,定不会异族语言,于是讲得无所顾忌,倒让她知晓了不少有用消息。
其中一条,就是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这个少年乃南蛮暗探“仇”的儿子。他不满父亲掌控,于是自己套了校尉兄弟的话,给南蛮出卖军情、寻求富贵,企图超越父亲。
但李沙棠盯着少年标准的睡姿,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他是下九流?怎的仪态睡姿比她还好?
李沙棠眯眼,随即蹲下身来,刚准备揭开少年的银面,她的手就被狠狠捏住了。
少年不知何时醒来过来,眸底极快闪过一丝寒芒,可下一瞬,他又如极冰化水,悄然笑了起来。
“李小姐想干什么?”少年谑笑着,“某卖艺不卖身,小姐慎行。”
李沙棠不是寻常闺阁,自然不吃他那一套。她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即手腕发力,想要挣开少年的束缚,继续揭开他的银面。
可惜没成功,这人的手劲比她还大!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过去?”李沙棠起疑,这人功力不比她差,按理说,昨晚不该如此轻易被她偷袭成功。
除非他另有图谋。
少年眨眨眼,随即耸肩道:“某昨晚接近小姐,就是为了睡个好觉。小姐将某点睡,倒是帮了某了。”
这理由太扯,别说李沙棠了,少年自己说完都笑了。
李沙棠不欲与他纠葛,她一转眸,复又问道:“你卖给南蛮什么消息?你若告知本小姐,事成之后,本小姐必以双倍报之。”
她装出一副主动潜入敌营的模样,若真是摩西城的下九流少年,此刻看她的表现,再联想一日前陇右节度使的绝情发言,定会觉得节度使父女另有谋算。
陇右节度使前脚否认